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重得快要凝固，辛梓用那种仿佛能杀死人的眼神看着白瑶，白瑶也硬着头皮看回去。

盯就盯吧，还能给我身上盯出个洞来咋的？

许久过后辛梓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我看你也累了，我也还有别的事情，今天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

“哦……”白瑶只得诺诺答应。

然而辛梓脚还没踏出门，小黑的声音就已经远远地响起来了。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我可是带了有意思的人回来，你不先在这里和老朋友叙叙旧再走？”

白瑶简直要哭出来了，真的，白瑶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白瑶真的很想冲出去给小黑一个熊抱然后拿小拳拳锤着他的胸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质问“死鬼这么久你死哪里去了你知道我等得有多苦吗可算回来了呜呜呜呜……”

辛梓头一甩，很是不耐烦地说道:“蛇妖，你这大半天找不见人，现在我把麻烦事儿都给解决了你就出来了，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可是你现在还要在这里挡住我的去路，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还给我带了老朋友，你能给我找到个活人影子我都算你厉害。我告诉你，我的耐心有限，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要是再耽误我办正事儿，别怪我……”

“辛梓。”

辛梓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一枚毒针破空而来，比以前任何一次白瑶所见的攻势都要狠辣，速度太快，白瑶完全看不清其他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能勉强辨认出两个人影在上下翻飞，辛梓暴怒的声音响起:“你还敢来！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来找死还要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桑晖只是在一直飞快地躲避着辛梓像是雨点一般密集的攻击，嗫嚅道:“辛梓，我，我只是想……”

“有什么话去和阎王说吧！”

一击猛力击出，不偏不倚正正打在了桑晖的胸口，桑晖立刻就倒飞了出去，“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辛梓立刻飞身退出老远，像是怕被这血弄脏了衣服似的，她皱眉看向倒在地上正在一边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努力挣扎着从地上费力爬起的桑晖。

“咳咳……辛梓，我，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没什么好道歉的，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两个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然不愿意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你就永生永世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放过你第一次，第二次我们就是敌人，你现在居然还敢来这里找我，你是想我亲手送你去死？”

桑晖面色惨白，惨淡地笑了笑，像是没听到辛梓刚才的警告，也感受不到辛梓冲天的杀气一般继续说道:“我原本也是，打算就这样消失在你的生命里，你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我不想就这样走到结束，有些话我必须对你讲，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既然你之前都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你现在又是抽了什么风改变了主意，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会觉得遗憾，我辛梓，这一生一世都不想再看见你，你消失，是对你对我都好的事情，我也不会觉得遗憾，你不配站在这里，你没那个资格，马上给我滚！”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耿耿于怀吗？”桑晖觉得自己喉咙里一阵腥甜上涌，他拼命压制着，双眼通红地开口问辛梓，声音克制而又沙哑。

“真是可笑。”辛梓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出声来，“你以为这是什么小孩子的小打小闹过几天就可以抛到九霄云外的？还是你真的有那么天真，或者对自己太有自信，觉得我只是在跟你置气？我说了我们恩断义绝，你是听不懂话？你是不相信我真的会杀你？”

“我信。”桑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我怎么不信呢，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

桑晖“唰”地抖开了自己的羽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有些风度的样子，他看着辛梓，目光平静且安详:“既是如此，你怎样都不愿意原谅我，我也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我没有帮你，其实或许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人，我知道我说什么做什么都难消你心头之恨，我这样苟且偷生也是日日煎熬，那么，与其这样，不如让我就死在你的手上，我也得个解脱，到时候下去见到贺炽和龙族亡魂，我亲自向他们谢罪，若是这样能够让你的恨意消失哪怕是减少一些，让你变回原来那个我所熟悉的单纯善良的辛梓，那我……也算死有所值。”

“真是无可救药。”辛梓手中灵力聚集起来，光亮越来越亮，“既然你执意求死，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再最后做一次好人，送你一程。”

一记凌厉的灵力暴击直冲桑晖面门而来，桑晖就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直接被强劲的灵力掀得倒飞了出去，喷出一大口血来，还不待桑晖直起身子，辛梓已经立刻又瞬间移动到了桑晖面前，一拳打在桑晖腹部，桑晖又是直接被打得倒退滑出老远，辛梓完全是招招要命，桑晖浑身剧痛，心里却突然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终于，要结束了吗……

白瑶在一旁看着急得不行，虽说自己和桑晖没有多大的交情，可归根结底算起来，桑晖还是帮过自己的忙的，这么打下去，桑晖迟早会活活被辛梓给打死，正准备上前拦住已经陷入癫狂的辛梓，小黑却一把拉住了白瑶。

“小黑你干什么啊，快放开我，你没看见桑晖他要挺不住了吗？人命关天呐！”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小黑看着被辛梓打得遍体鳞伤仍然一声不吭，嘴角甚至带上了丝丝笑意的桑晖，眼里平静无波，却又带着白瑶从前没见过的深沉，“他在赌，我们不能插手，今天他是死是活，他自己或许都并不关心，他只是想看看辛梓的态度，他想要一个结果，我们无能为力，只能旁观。”

白瑶听得云里雾里，但终究没有上前，只是和小黑静静站在一边观察。

直至桑晖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奄奄一息了，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脖颈。

辛梓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今日是你自己要寻死，怨不得我。”

桑晖大口大口喘着气，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我不怨你……如此，也算……我还你的……”

匕首一点点地接近桑晖的脖子，血珠也一点点冒出来顺着刀刃淌下，眼看就要将桑晖的喉咙割破，白瑶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突然，“铛”的一声，匕首被扔飞了出去，朦朦胧胧间，桑晖睁开眼，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果然……随即终于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赌赢了。”小黑开口道。

白瑶摇摇头:“真是个疯子，拿自己的命去赌，想不明白……”

“有时候，有很多事情，是值得你豁出性命去看清或者是守护的。”

白瑶挠挠脑袋，算了，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时间还长，以后总有机会慢慢弄清楚。

辛梓看着晕倒在地的桑晖，突然快速地从衣袖里拿出了一颗红色的丹药给桑晖吃了下去，桑晖身上的伤立刻就不再流血了。

辛梓讲桑晖背起，径直向外走去，白瑶和小黑都清楚地听到辛梓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一句“阴魂不散的东西”，随后辛梓背着桑晖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