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让我猜中了，才短短十多天时间，陈子桔就和卞钊在一起了。卞钊真是速度型脱单模式，不仅告白了，还当着陈子桔父母的面求婚了，约定明年一到法定年龄就领结婚证。开学第一天，我看着他们手牵手出现在我面前，我强颜欢笑，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卞钊一脸得意地向我炫耀他手上的订婚戒指，还“叮嘱”我赶紧行动，他的嘴保守不了秘密，说不定下次见到韩渝煜就要捅破我的小心思。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让他保密，但冬令营之后，我和韩渝煜的关系已经升至友情以上了，我巴不得卞钊帮我说出口，这样还能保持我作为女生的矜持。

虽然各有发展的对象，但我和陈子桔都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周内不论去哪里，都还是只有我们两人，不带家属的那种。

周末她会去话剧社排练，排练完就和卞钊去约会了，小两口甜蜜得很，他们在宿舍楼下吻别被我撞见过好几次。我呢，周五晚上会坐王叔的车和韩渝煜一起回他家，周日晚再一起回来。张质文教授的课我们俩都过了，所以周末不用再留在学校收作业。

可怜的是陈子桔，期末考了五十八分，就差两分及格，寒假她还作死，在家完全没学习，只想着和卞钊享受假期去了，导致开学的补考也挂了，这学期还要重修一遍。张教授认出她是上半学期经常坐我旁边的人，特别指定让她做科代表，所以陈子桔不仅要多一门课程，还要近距离接受张教授的“指点”。

为了在张教授面前表现好一点，她提前向我取经，避开了所以我之前犯的所有错误，但她低估了张教授的强迫症，总会被抓住新的毛病。

她对我说：“只要熬过这一学期，这世上便没有其它事能难倒我了。”

她心态不错，乐观总是好的。

我和韩渝煜都是慢热型的人，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神速发展，我们更像是督促对方学习的监督员。他家三楼有一个很大的书房，里面藏书多到堪比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了。我们吃过早饭后会不约而同地进去挑选自己要看的书，一天基本能看完一本。

晚上会在游戏室打打游戏，或者是在观影室看一部老电影。由于他家里的设施太过于齐全，我们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到大部分外面的娱乐活动。

我不是那种喜欢运动的人，甚至是除了体育考试从来不会多运动一秒的那种人，但是韩渝煜说顶楼有游泳池，天气暖和起来后要教我游泳。我不想有任何一丝的赘肉影响我穿泳装的美感，所以每天坚持晨跑来塑造完美身材。

我买了草莓的种子，晨跑经过后花园时种了一大包在地里，韩渝煜接了一根草莓专用浇水管，确保它们能发育起来。我们要是古代的夫妻，天天过的应该就是这样种种花草的田园生活。

有天我在书架角落里找到了一本有些年岁的漫画书，封皮上被画得乱七八糟，目录页签着“黎亦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黎”字还写错了。看来黎亦言从小练字就不怎么认真，长大了写字才会一如既往地丑。

晚上看电影时我突然想到了这本书，在黑暗中偷偷看了看韩渝煜坐的位置，趁着看不清他的脸，鼓起勇气问道：“黎亦言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他听完后脑袋稍微动了一下，缓缓道：“我......怎么说呢......？”

我感觉到他的为难，本想就这么算了，没想到沉默一会儿后，他又继续开口了。

“我和他是同一年出生的，自出生那天起我们三个就经常一起，我和他，还有曾希为。”

曾希为？不是他室友吗？开学摔下宿舍楼的男生。原来他们也早就认识了。

“我们一直在一个班，初中也是。我们班主任是一个教英语的年轻女老师，她人挺好的，黎亦言上课睡觉，她会走到他旁边轻声提醒，私下找他谈话，帮他补上没听到的知识点。虽然黎亦言嘴硬，说讨厌她老是管着他，但他自己会偷偷学英语，后来每次考试只有英语是优秀，其它都差得不行。”

我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电影上了，专心听他说话。

“后面不知是什么原因，学校突然把她开除了，换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老师。黎亦言对于换老师不爽，处处和新来的那位对着干，经常扰乱课堂秩序。这男老师教书三十多年，也是性格强硬的那种，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在楼梯口直接吵了起来。我出教室的那一瞬间，看到黎亦言伸手，下一秒就听到老师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他伸手了？”

“对。”韩渝煜喝了一口水，“他和我解释，他是看到他要倒了，伸手想拉一把。让我和警察说人是自己摔下去的，但我不能确定他说的就是真的，因为就我看到的，他那就像是推人下去的姿势。警察问我时，我犹豫了......不过最后还是没帮他，只是说了我没看见。”

“没有其他人在旁边吗？”

“那是上课期间，只有曾希为和我先出来了，曾希为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一样。不过他一口咬定是黎亦言推下去的，还说黎亦言曾经跟他抱怨过，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逼走这个新老师。学校打电话请了黎亦言的妈妈过来了解情况，当时阿姨在我家......我妈听说了，就一起过来了。”

所以，韩渝煜的妈妈也是在同一场车祸去世的......

我的天呐，原来是这样。

“那位老师后面怎么样了？”

“伤得太重，抢救无效死亡了。”

那不是彻底还原不了当时发生的事了？不过黎亦言应该也不会冲动到故意伤人吧？上次吃饭时他那么激动，应该是被误解了，觉得委屈才会有那一番话。韩渝煜也没错，明明看到的情况不一样，总不能维护友谊就撒谎为朋友开脱。

“太多事情发生，我一下子处理不好，就休学调整了一年。”

我想说些什么去安慰他，但我毕竟没有经历过他经历的事情，不能完全体会他当时的绝望，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说不了什么就静静陪着他，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生活，有人在身边，他应该会安心不少吧。我起身靠近他，挤到他座位上，让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