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教学大楼入口旁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便于观察的地方坐下。王朋给了我一张勉勉强强能看见陈东耳脸长什么样的合照,我专注于每个进出教务处的人,和照片比对着。
等了一早上,我都以为他不会来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个和照片里很相似的男生,虽然发型改变了很多,但有些小细节我是越看越像。
应该就是他了!
我起身想追上去,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打断了我的移动。
“思源,你在这里干什么?”林栖笑着和我打了招呼。
“会长?”我有点没反应过来,“我找一个人。”
林栖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看着陈东耳走进了教务处,她歪着头疑惑道:“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他是叫什么名字?”
“陈东耳。”
林栖听完摇摇头:“名字倒是不熟悉,可能是我记错了。”
我看着她的耳朵,又想起了之前的耳钉事件,思考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会长,那个耳钉......?”
林栖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替我说道:“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可以下去帮你查查款式。”
“不是的,就是......”我咬咬牙,“你上次说是掉在男朋友寝室了,但我在我的一个同学那里见到了另一支,就误会他是你男朋友......”
林栖瞬间理解到了我的意思,笑道:“是你喜欢的同学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关心。”
这重点抓的,真是又准又让人害羞。
“你放心吧,我男朋友已经......反正肯定不是同一个人,你不要误会你那个同学了。”林栖笑得有些让我心疼,看来事情和我之前想的一样。
“对不起,会长。”我就不该提,惹她想起伤心事。
我这个该死的求知欲,我就是对每件存疑的事情都要挖个水落石出,我又不是什么新闻大求真的工作人员!
“没事的,那天......”林栖抬头看到教务处门口出来的陈东耳,表情变得凝重,“我好像真的见过他!怎么突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呢?”
“会长,我下次再跟你聊,我现在要找他谈谈。”看着陈东耳往外走去,我一心想着快点跟上他,问问当天晚上的细节。
林栖跟上来猛地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就是那个一直暗地偷拍我,还给我塞莫名其妙纸条的跟踪狂。据说他脑子有问题,你最好不要离他太近。”
“别担心,我就简单聊几句。”我拿着包一溜小跑就追了出去。
林栖在后面喊着说要陪我一起去,我也来不及回头,满脑子都是远处的陈东耳。
我拿出了我最快的速度,在陈东耳出校门前拦住了他。
“等一下!”跑得太急,我急促地喘着气,尽量让我的吐词清楚,“陈同学!你好,我是托王朋想要和你见一面的秦思源。”
“我知道,你很想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什么,不过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请你不要再问了!”陈东耳说完便要越过我。
我敏捷地挪到他面前,挡住了他想要离开的路。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再不让开我就叫保安啦!”陈东耳突然对我吼了一句,吓得我抖了一下。
怎么突然情绪就变得这么暴躁?
看着他瞪大眼睛,脖子上青筋暴起的样子,我开始害怕下一秒他就会给我一巴掌。
我稍微往后挪了一步,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你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到!两个阳台就相隔半米,你要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那就是你推下去的!”
“不该管的事情别管!就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你走开!”陈东耳毫不客气地推搡了我的肩膀,力气大到让我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不要动手!”林栖喘着气从后面跟上来,“你给我塞的那些东西我都还留着呢,需要我让警察来见见你吗?”
陈东耳看到林栖的出现,脸色变得更加不好。
“你要问什么,继续问吧。”林栖示意我继续。
“会长,他就是曾希为坠楼那天晚上的目击者,就住在曾希为的隔壁。”
“什么?”林栖来不及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曾希为的事情,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陈东耳,“你看见了?”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他掉下去的时候什么人都没有!他就是自杀的!”陈东耳表情狰狞,疯狂地挥舞着双手。
“他不可能自杀的,我和他白天才见过面,他还约定好周末要带我去见他家里人,你的说法我不相信。”林栖红着眼,死死盯着陈东耳。
“他怎么就不可能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呢!”
“太牵强了。”我整理了我的思路,“如果他真的是自己掉下去的,你不会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心事重重,你现在明显就是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我猜测,一开始时,你的大脑为了保护你,将当时的状况做了一个能让你接受的‘包装’,所以你只记得曾希为是被推下去的,但不记得是谁,那张脸被抹去了。”
我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道:“你在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心理医师会带你回想当晚的片段,让你一次次在同样的场景里面出现,而你,早知道是有第二个人的存在,但你看不清他的脸。在一次又一次加强的回忆中,突然!你看清了阳台上另外一个人的脸......”
“那张脸,就是你自己,我说的对不对?”我完成我行云流水的一套推理,学着探案动漫里面的人物,将手指指向了陈东耳,“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陈东耳狠狠地打开了我指向他的手:“你有证据吗?你在这里猜?就算你说出花来,没有证据,那也是猜!不要拦着我的路!让我走!”
“我记得你写过,为了和我在一起,要想办法拔去我男朋友这颗眼中钉的字条,我现在就可以找出来,把它交给警察作为线索重新调查。”林栖也不甘示弱,威胁道。
“想法这种东西谁都有,也不能每个人都抓吧?你们也太天真了吧?”陈东耳一脸猥琐地笑了出来,“我又没有真的对你怎么样,虽然我很想......”
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让人作呕的发言,我抢着说道:“查一查你的治疗记录,总会有蛛丝马迹吧?就算你演得好,你觉得,我要是没有把握我今天会来找你吗?”
“我直接告诉你吧,警察在阳台上找到了一个脚印,一直比对不上。你那时候在接受心理治疗,所以没查到你头上,我和林栖今天来就是控制住你,让警察同志过来翻你的鞋柜。”
“......”陈东耳的眼睛抽动了一下,“你在编!根本没有脚印,警察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这件事,你没有必要在这里诈我。”
“警察要是公开了,凶手不就有准备了吗?提前销毁了那谁还找得到?”我继续道,“你那双鞋还在鞋柜里躺着吧?”
陈东耳睁大了眼睛,摇摇头:“你今天说什么都没有用,你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我是为你好!”我死命拦住他,“如果你今天被抓了,有证据在你就坐实了罪名,故意杀人,你等着进去关一辈子吧!但如果你是自首的,你还有减刑的机会。”
“你为我好?去你的吧!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以为我是弱智?”陈东耳向我吐了一口口水。
我腰一晃,灵敏地躲开了。虽然姿势有些好笑,但不被吐到就行。
“不信?好!”我拿出手机按下了110,“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拨通,要么你拨通,你要想好,有我和林栖在,绝对不会给你回去销毁证据的机会,要么你自首,要么,我们送你进去!”
林栖在一旁坚定地插着腰,淡定地看着他。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
陈东耳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他的内心变化?
不管了,我只能最后再拼一拼了......
“我数三个数,我就按了。”
“三......?”
好慌,他好像没有什么反应,我要不要再念慢一点,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
“二——......”
完了完了,早知道我就不给时间限制了,要是数完了,我不拨出去不是显得我虚势吗?
“一——......”
完了,看样子我必须要拨出去了。
我内心慌得一比,表面还要佯装淡定,正气凛然地按下了呼叫键。
听着电话那头接线员亲切的声音,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应道:“你好,我想......”
突然,我的电话被陈东耳抢了过去,陈东耳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沉默了许久,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你好,我要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