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颐收到韩渝煜“来接我”的短信，推着轮椅在教室门口张望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妈妈接孩子放学的错觉，如果再问一句“今天考得怎么样啊？”就更有那味儿了。

还没等她走过去，有个短发、五官立体的女生径直走过，站在韩渝煜的面前。隔得太远，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只是短短几句后那女生红着眼眶走了。顾颐忍不住为她惋惜，多情总被无情伤，喜欢谁不行非得喜欢韩渝煜？

“考得怎么......”嗯？顾颐都想不明白自己问什么还是差点关心他的考试情况，明明和她毫不相关，难道是想当他的妈妈想疯了，“咳咳......回家吗？”

“嗯。”韩渝煜半撑着桌子半被扶着坐上了轮椅。

不知道是不是韩渝煜发消息了，王重山早在楼梯口候着了。顾颐不用再背着重重的书包同时再背着重重的他了，或许是他在复健的时候干“别的”事情去了吧，到现在都还没多大效果。

王重山安顿好韩渝煜后，对着顾颐挥了挥手，拿过了她肩上的书包。背带离开肩膀的一瞬间，顾颐感觉自己长高了十厘米。

“谢谢王叔。”她灵活地翻转着肩膀。在顾颐心里，王叔就是和爸爸一样的存在，而韩渝煜就是她的好大儿。

“不客气。”王重山笑着，“学得怎么样？有没有不会的？”

“有，我简直不适合学数学，根本看不懂。”

“有不会的，你可以问问小韩啊，他数学好。”王重山拍了拍韩渝煜的肩，认真向顾颐推荐着，“以前高中的时候，在班上，他的答案比参考答案都更具可信度。”

顾颐听着王重山的话，看了看韩渝煜的侧脸，想着打死都不要问他，问他就是自取其辱，他才不会给她讲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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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顾颐盯了半天，还是弱弱地绕到他旁边，“我实在想不出来了，你学习好，一定能做出来的。”

又是上班的一天，顾颐的眼睛反复在书本和韩渝煜脸上横跳。老师都说，先做自己会的，再慢慢思考不会的题，结果在顾颐这里，一大篇就没有她会做的题。

翻了参考答案，题号后面居然理直气壮地写了一个“略”字。编写参考书的老师也太会了吧，一个略字就省下了篇幅，顾颐总不能直接在题下照抄一个“略”吧？那不是满篇“略略略略略略略略”？

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要是一直被卡在这里，那不是又浪费时间又没有收获？所以最后，顾颐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厚着脸皮问一下韩渝煜。

“帮我看一下嘛，求求了。”顾颐怕韩渝煜拒绝，又加了一祈使句，显得态度诚恳一点。

韩渝煜瞥了一眼她的书，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草稿本拿过来。”

这......就是要帮忙的意思了吧？顾颐开心地拿过了对面的草稿本，蹲在他旁边，扒着桌子听他讲题。

“这里，用点到直线距离公式，代入......”韩渝煜轻声讲着题，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本子上不停写着步骤，“到了这一步，得到椭圆的标准方程，然后......，这样......，就可以了。”

顾颐本来是一窍不通，被韩渝煜这么一讲，清清楚楚，感觉一下子就掌握了。他的逻辑很清楚，步骤也简洁，在顾颐心里的地位一下就提升了不少。

“好了，拿去吧。”韩渝煜解完后盖上笔盖看自己的书去了。

顾颐将参考书又往后翻了一页：“这个......那这道题......可不可以......也讲一下......？”后面的题又是另一个知识点，要是不问，顾颐肯定又是解决不了的。

韩渝煜扭头看着她，面无表情：“你动动脑吧，你这文科数学根本不难的。”

不难？虽然是文数，他这个理科学霸觉得简单，但在顾颐心里就和火星文是一样的难度级别。

“要不你给我讲讲思路，我再自己思考一下？我实在是毫无头绪，不然也不会打扰你学习的。”顾颐继续道，“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了我分你一半，好吗？以后我要是考上大学了，我可以再给你报酬的。”

报酬？说出来怎么这么像“报仇”？顾颐怕韩渝煜误会，又换了一种说法。

“我会报复你的。”

额......脑子里想的是报答和答复，嘴巴里说出来的又是另一个词。

“不不不......”

没等她组织好语言，韩渝煜就直接拿过草稿本，拔笔盖的同时，淡淡回道：“我不要别的，等你考上大学，找个别的好工作吧。”意思就是让她不要再留下祸害他了。

高考文科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韩渝煜几分钟就算完了，顾颐被秀到连连竖大拇指，夸奖之词一个劲儿地往外冒，“厉害啊，讲得好好。”

“别，承受不起，这下可以了吧？”

“可以是可以，”顾颐都不好意思再继续麻烦他了，但奈何自己太笨，要是会多一道都不会麻烦他了，“额......你要是不忙的话，你看看下面的这道......”

“这也不会吗？”韩渝煜已经有微微皱眉的趋势了。

“对......还有这道，这道，以及这道。”顾颐不敢再看他，只是挪着放在书上的手指。

“.......”韩渝煜差点晕厥过去，这人根本是啥都不会嘛。

不问就什么都不会，问了就对他心怀愧疚，既然已经问了，顾颐只能默默在心里记住他的好，并祝愿他“好人一生平安”。

晚上王重山将顾颐叫了出来，问道：“你是不是有很多题都不会？”

顾颐的第一反应是韩渝煜和他说了白天的事，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是不是烦了？我下次会注意的，尽量多想一想。”

“没有，他和我说你的基础很薄弱，很多知识点都没掌握，就让我给你找了一个辅导老师。以后你放假在家，就让老师过来给你讲课。”王重山缓缓道，“然后，他让我来问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科目也需要补课的，我一起给你安排一下。”

“啊？”顾颐完全没想到韩渝煜居然会这样想，她还以为他是找王叔来控诉自己的，“那个......谢谢了，其他的不用了，我就只是偏科数学。”

“你不用觉得有负担，补课费他说帮你出，要是有需求都可以说的。”王重山担心她不好意思，就打消她的顾虑。

“谢谢王叔，其他的我暂时不需要了。”本来怪她占用时间的话，她还能好受一点，但韩渝煜突然这么好，她反而不适应了，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