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啜泣声蒙在屈躬的身子下,压抑着传出。
徐江,突然撞进脑海中的名字,让唐寻停止了哭泣,她又趴将起来,靠着膝盖挪动几步,双手合在一起捞起一把水,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徐江嘴边。
徐江干涩起皮的嘴唇像鱼一样无意识地翕张,偏头寻着水源涌动。
渐渐的,徐江好像恢复了气力,唐寻再次掬了一捧水过来时,徐江黑曜石般的眸子正静静的盯着她看。
唐寻心中高悬着的巨石,蓦然间便重重落回了肚中。
水不知道何时已悄悄从指间划走,唐寻再看时,徐江正眨着眼示意她替他擦去脸上一缕一缕的水痕。
唐寻缩了缩手,手忙脚乱地用衣袖在他脸上拭了拭。
古北市近来雨水频繁,帮派间的火拼也愈加肆无忌惮了些。
康宁跟着师傅查看完城西胡同的案发现场后,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跟着钻进了车子。
这是一桩灭门惨案,一家四口无一活口,场面倒是干净,一木仓毙命。
“木仓?”,张力点了根烟,猛吸一口,脑子飞快地运转,转过头,冲着康宁道:“这件案子,怕是不简单”。
张力就是康宁的师傅,也算是他半个父亲,康宁能有如今的造诣,张力出了不少的力。
康宁点了点头,面色也有些凝重,刚刚那人,唐寻以前发过资料给他,是烈徐堂青龙帮当家人,人称强哥。
康宁脑中嗡的一声,烈徐堂三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张力斜着眼看他,却是缓缓掐灭了烟,躺下重重叹了口气。
“先让人封住现场,不要泄露出去,这事,不急。”
康宁顿了顿,却也顺势闭了口不多说话。
两人在原地坐着休息了会,又伸手摸了摸徐江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徐江唇色黑紫黑紫的,却还是就着着唐寻的肩膀,攀爬着坐起,挂在唐寻身上让她扶着在四周转了转,找出去的路。
他们费力地往山下走,唐寻眼角总觉得蒙了一层东西,异物感十分明显,视野也有些受到了限制,却也腾不出手来揉揉。
山腰这一侧全是细碎的石子,因为近些天下雨的缘故,湿漉漉的,脚踩上去就打滑。
她尽量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先慢慢挪一小步,让一只脚稳稳站定,然后伸出左手摸着石壁蠕动身子向前探,抓住凸起的石块,才慢慢抬起另一只脚犹犹豫豫地在地上探,待两只脚都落实了,才返身用托住徐江的腰的右手将他往前带。
山路并不算高,但是异常的陡峭。徐江虽然恢复了些力气,但连日的高烧和空腹让他连睁开眼睛都觉得费力,只能倚着唐寻前行,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这样走起来异常缓慢,唐寻这几日也是食不果腹,体力哪里还能支撑得住他。
在经过一处险坡的时候,里面藏着一处小小的山洞,看状况,只能允许一人容身了。唐寻先将徐江塞了进去,然后自己窜进去了半个身子。
“我们先休息一会吧,这里不知道多高,等有体力了再走走吧。”
唐寻的嗓子干涩喑哑,说出口的话夹杂着破音,就像一艘已然锈迹斑斑的拖拉机强行启动的响动划过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