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言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的面庞,睡着了之后,到时不似平日里那般带刺。
他知道的,他的阮阮,一直都是个温柔至极的人。
“阿言……阿言……不要……不……不……”
她还没醒,可是嘴里却在不停的念叨一个名字。
阿言。
“你别走……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
他没再动了,用另一只手帮她扯了扯被子。
“我不走,我只是帮你盖被子。”
声音温柔到了极致。
原本握着她的手被牵的更牢了,他的大手被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
他可想而知,这么多年,她有多没有安全感,她有多害怕。他甚至能想到无数个漫漫长夜,她也断然不会比他好过半分。
可是现在好了,他回来了,他要一点一点帮她拿回所有她失去的,连同他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了。
咚咚~
有人敲门,他看了一眼床上渐渐平复,又睡过去的人,悄悄把手抽了出来,出去了,轻轻合上了门。
“南舟?”
“她怎么样?”
厉南舟朝里面看了看,问他。知道他把这个人宝贝的不行,认识他这么久,才发现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发烧了,医生说,休息几天就能好。”
“那就好。那我就,和你说点别的。”
陆知言看着他眉头紧缩,稍微顿了顿,问道,
“怎么了?”
“你今天抱她来医院,被拍了。”
陆知言眉心一颤,
“她被拍到了?”
不应该的,他下车的时候,特意遮住了她的脸。
“那倒没有,只拍到了你,你抱着个人下了车,至于你抱的谁,是看不清的。”
“那就好。”
他舒了一口气,现在,她还不能回到他的身边,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我说,陆知言,那你准备怎么和外界解释?这个女的是谁?”
“把消息拦截了,哪家报社敢发,就直接封了。”
“我……”
厉南舟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知言,我和你兄弟这么久,平心而论,你有哪一天,是为你自己么?”
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自然希望他能过的更快乐些。
“没有。”
厉南舟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回答的这么果断。
这是黑卡会员的病房区,楼道上没有别人,安静的很,他走向窗边,深邃沉重的目光看着大门下救护车运来的病人,还有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他伴着夕阳撒进来的光,缓缓张开削薄的唇,
“南舟,你爱过一个人么?或者说,你被一个人爱过么?”
厉南舟摇摇头,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
“我小时候,是被一个佣人领养的,佣人的儿子,是不会有朋友的,但是她不一样。我有一天,无意间帮一个女孩从河里捞上来了一个足球,往后,那个女孩就日日来找我玩。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孩,是江家的小姐。
其实我早该发现的,她每日都穿着漂亮的裙子,与我在草地上洗耍,每次泥土都沾湿她的裙摆,可是她依然笑的很开心。
我知道她的身份,是在一次她的生日宴上,那日我照常在后院的草地上除草,脏乱的衣服,蓬乱的发型,脸上还有泥土,可是偏偏那天,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端着一碟笑笑的蛋糕,从隔壁院子钻了出来,站在了狼狈不堪的我的面前。
她走到我的面前,笑着对我说,“吃了我的生日蛋糕,就是我的人了!”她那样的光彩夺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镶嵌着若有若无的梨窝,于我而言,是上天给我的救赎。
可是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准备上山接过蛋糕的时候,从她的后面冲出来好几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对着我说,“江阮阮,这样的人你也和她玩,你脏死了!”。”
厉南舟一直没说话,静静的听着,内心一片波澜,他没想过,一手建立JZ集团的人,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去。
“我当时羞愤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伸出去的手立马收回来,我以为她会羞于听到她们的话,远离我,可是她没有,她……”
说到这里,陆知言的脸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她那样温顺的一个人,一把推开了比她高几个头的男生,指着他大骂,硬生生的把他们骂跑了,后来他们走了,她才蹲下来,走向我,对我说,“你别听他们的,他们都是大坏蛋,你比他们都好,你是最好的,阮阮最喜欢阿言了!”。”
“当时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才12岁,可能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是我已经16岁了,我已经忘记我当时听完的反应了,我只记得,从那之后,我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的。”
说要这段话,他转过身,看向厉南舟,手搭在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
“南舟,遇见她之前,我就已经死了,遇见她之后的余生所有年,我都为她而活的。”
搭在他肩上的手挪开了,陆知言又回了病房照顾江阮阮去了。
但是留在原地的厉南舟却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了很久,与他而言,或许更多的是震撼,他确实没有喜欢过别人,爷爷从小就告诉他,他们这样的家庭,是不能爱到满的,他能不能有软肋,自然也认为凉薄才是常态,所以他很难想象,一个人,到底有多爱,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遇见她之前,我就已经死了,遇见她之后的往后所有年,我都为她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