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杨须不置可否笑笑：

“李兄打算怎么谈？”

“杨家主快人快语，李某也不绕弯子。”

李百通取出一瓶酒，给杨须倒上。

“此乃宫廷御酒，可延年益寿，杨家主且酌饮，听李某慢慢道来。”

这酒，好眼熟！

气味与酒液，跟叶飘瑶上次在马车中拿出来的酒，一模一样。

杨须心下一跳，好家伙，这群搞情报的，真阴啊，说的话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一个说是什么女儿红，一个说是宫廷御酒。

屁！

很明显，这酒不一般。

绝对另有它用。

他怎么敢喝，谢绝道：“除了花酒，其他酒我都没兴趣。”

“哈哈哈，杨家主真是妙人。早知如此，便请杨家主去花河详谈了。

怪我怪我，李某饮尽此杯，给杨家主赔罪。”

他说着，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马匹受惊。

马车顿时一晃，李百通哎呀一声，似乎手上不稳，将酒液洒在杨须身上。

原来如此！

杨须醒悟到，当初叶飘瑶为何将酒泼再自己身上。

营造叔嫂饮酒假象，只是顺手而为，真正目的，是试验。

至于试验什么，杨须心里有所猜测。

抬手打断装作慌乱欲要道歉的李百通。

似笑非笑问道：“李兄，可测出我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李百通一愣，表情变了几变，很是尴尬。

“杨家主知道这酒是何物？”他惊奇道。

杨须毫不隐瞒：“看来李兄的情报工作做得没那么好，不知道叶飘瑶也曾在马车中与我密谈过。”

李百通这才恍然，原来是叶飘瑶也对杨须使过同样的手段。

索性道出实情：“杨家主勿怪，您自小名声不显，家族遭难后，却突然一改往昔作风，不知从何处得来惊人本领。

世上类似这样的事情，虽说每天都在发生，不足为奇。

或有奇遇，或深藏不露厚积薄发；

只是大半之人，都有被炼神方士附身的嫌疑。

此酒名驱神散，可验证身体神魂是否原配。

若杨家主被炼神高人夺舍，李某可不敢与您谈生意。”

驱神散，验明正身？

雄黄酒啊这是！

杨须心里一个咯噔，自己不是夺舍，胜似夺舍。

不过无论是叶飘瑶还是李百通，都没看出自己“真神”。

想来这驱神散等级不够，对自己无效。

他轻笑道：“如何？我可是被炼神高人附身？”

“没有没有。”李百通摇头，诚恳致歉，“李某例行公事，还望杨家主海涵。”

杨须闻言放下心来，眼珠转了转，觉得老是被人这么试探，也不是个事。

便道：“无妨。李兄可曾听闻过，人族作为万物灵长，个个都有奇特天赋，只是大多隐而不显的说法？”

他这是把系统的话，当成理由来“自证清白”了。

“古籍之中，确实有此一说。”

李百通眉头一挑：“莫非杨家主的意思是——”

“不错，实不相瞒，我有一点特殊天赋觉醒，能看到别人修炼天资，以及修行上的一些小问题。

既非博学，也无秘宝异术；说起来倒是浪得虚名，纯粹走运罢了。”

话虽如此，杨须脸上却布满得色，把一个年轻人故作淡然实则装杯的样子，演绎得唯妙唯俏。

他想法很简单。

自己要靠指点迷津神通吃饭，无法低调行事，注定会惹来许多人一探究竟。

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比教习还博学？

与其让人觉得自己身怀秘宝异术，不如扯到奇特天赋上。

天之赋予，不可复制。

“宝贝”就是我这个人。

这大大降低了别人杀人夺宝的可能，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也算自保的法子。

当然，也可能更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这一手实不相瞒，很符合年轻人炫耀的性子。

李百通便被杨须骗过去了，疑问得到解答。

心下不免感叹，世上之事真是说不清。

赵广天资只能说合格，却坐上了剑南院首席学子之位。

李清歌擂台比斗，临场突破五重。

杨须家道破落，竟觉醒奇特天赋，今日学宫一行，眼看就要起飞。

这些都是概率极小的事件。

命运，有时真够荒诞，也真够神奇。

收拾心绪，李百通笑道：“杨家主是厚福之人，上苍眷顾，此后必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不大不小拍了个马屁。

顺势切入正题：“我们中原楼正是看重杨家主这门本领，想与您合作。

互惠互利。”

“怎么个互惠互利法？”

“比如每过一段时间，我们中原楼会在各地挑选一些好苗子，请杨家主过目，帮忙评测他们具体的修炼天赋品级。

每评测准确一人，杨家主都可得到一笔不菲酬金。”

就是让我替你们打工呗。

杨须心里呵呵一笑，想得倒挺美。

嘴上问道：“不是每个宗门都有评测修炼天赋的法宝或方法么？

中原楼家大业大，定然也有。

如何轮得到我去评测？”

李百通早有腹稿，迅速作出回答：“杨家主有所不知。

用法宝测试天赋，多有错漏。一般门派都须设下重重考验，方能确定一个大概。

更有些人，需要等到修炼之后，才会体现出天赋来。

这个过程，繁复纷杂，时间漫长。

经常因为判断失误，导致好苗子没有重点培养，错过年龄，潜力大减，令人深感遗憾。

反而得到关照之人，兴许天赋有限，会极大浪费修炼资源。

便如应语薇，学宫最初只将她当普通学子对待，是在十四岁后才展露过人天赋，进境迅速。

五岁启蒙，足足浪费了九年时间。

否则，说不定她早已经跨入五重境，从学宫毕业，去往圣地修行。”

修炼资源有限。

无论是仙苗，还是栽培仙苗所用的东西，都很稀缺。

押错宝，就意味着损失，再大的势力，也承受不起这种频繁损失。

既损利，更损名。

耽误的天才太多，以后再去招收弟子，别人不会再那么信任。

杨须恍然，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神通，能带来多大效益。

又听李百通继续道：

“说到圣地，各大圣地测验天赋，准确率倒是不低。

但他们对弟子天赋要求极高，应语薇那样的资质，也许只能进圣地当个普通弟子。

因此，需要广撒网，才能收到足够多的弟子。

如此一来，圣地收徒，便需要无数人手为之寻觅仙苗。

单凭圣地本身，根本无法做到。

像我们中原楼这样的情报势力，就有了价值。

各大圣地的弟子，十有七八，都是由中原楼以及同行挑选，送进去的。

杨家主如此聪明，不会不知道这是多大一笔生意吧？

只是我们的准确率，太低。

如果能得到杨家主帮助，省去大量人力物力投入，得利……

将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