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周路被震住了。
陈玲面部抽搐,嘴巴中风似的抽拉着:“你——你——”
她牙齿哒哒的。
周路想去扶她,有些怕,不,是很怕。
太太这般怪样,有史以来的第一回,她是个温柔的女人,怎么会。
“陈玲。”
“你——你——”陈玲嘴巴向右边翘,粗声粗气重复这个字:“你——你——”
冷汗和电流都冲到丈夫身上去了,他也发抖,却还保留了一层理智,抓着太太的手:“陈玲,你到底怎么了?你还认得我么?”
这个晚上,丈夫被吓的不轻,他都意识模糊了,不记得陈玲说过多少次‘你’,还以夫妻间本该正常发生的‘性’事作为奇点发火。说句心里话吧,周路对男女之事并不排斥,也不痴迷,认为那不是必需品,有的时候,他能半个月都不碰太太,都是陈玲主动要求。记得有人说,女人比男人更渴望那类事,她们能因此将焦虑、不安排出体外。
她过去只嫌丈夫温存的太少了,怎么还能借机发怒呢。
陈玲后来昏了过去,他把太太扶到外面,又抱到房间里,给她擦拭手和脸,然后一个人去客厅里抽烟。
太太越来越反常了。
那几张照片,嗯……无非说明一个到底,这房子能把正常人给憋疯,行为怪异,失去自我。想想看,亲生父亲杀死掐死养子,淹死亲闺女,这不令人发醒么。难道陈玲也着了房子的魔,大有可能。
渐渐的,这些照片让他产生‘相信’的念头,但不绝对,如果房子有大问题,他就不能继续住下去了,售价20万……哼,果然有点像凶宅。只不过,照片上提到过这些死者的画都卖了出去,卖给谁总能调查一下吧,亲自去看看就明白了。
找到买画的人,询问清楚,确信和资料上的年份相吻合。周路不认为江宇文会为了区区一个公寓就煞费苦心的做这个事,在几年前就苦心经营它,只为了几十万。价格是公开的,有合约为证,他不能自作主张下调一百多万。
在屋内踌躇了一阵,周路拨打江宇文的电话。
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我是周路。”
江宇文的情绪不高:“哦,什么事?不会又是关于写作吧。”
“我想知道,那两位入住者的画,到底卖给了谁,你能告诉我么?”
“在轩德画廊。”
“哪儿?”
“东区的窑门街,你去过么?”
“嗯……好像有。”
“那儿有一个肯德基和一个麦当劳,全市只有窑门街是两家店连在一起的,你过去一问就清楚了。没别的事了吧?”
周路轻喊:“等等!这些画都卖给了同一家?”
“对,那家店的老板我认识,他特别喜欢抽象的作品,是个很有钱的人。”
明天又得忙活了,一是去画廊,二是去杂志社交稿。
“没事了吧?那我挂了。”
“等等!——那个……江经理,你有没有给我发过什么传真?”
“没有。”
“我阁楼上电脑里的视频,是不是你传过来的?”
“不可能,我根本链接不到那边。你说的视频是什么?”
“就是前面死者……”
周路封住口了,不能说,这大概是江经理的计策,他要特别照顾13号公寓,你敢说么?说他就找到借口收回房子,那你的损失可多了。13号公寓哪怕不住,也能出租给别人,但不能卖回给房产公司,就是再破、再烂、再奇怪,它好歹也是个公寓房。
周路:“行了,没事了,谢谢你,我先挂了。”
四十分钟后,他睡着了。
……
早八点,周路带着文稿去黄总编的办公室,门开着,他自己就进去了。
现在不必太客气,都是熟人了,合作有了第二次,周路信心在,他可以大大方方坐着等。
黄启光上班时间是八点一刻,还有几分钟。
旁边有放杂志的架,封面上的女人很正点,周路盯着看,在手里翻阅,这些杂志在省内比较出名,上面是对人生的探讨,对女人皮肤的保养,还有一些日常生活小知识,以及几个页面的小说。
哦,这像过去的《故事会》,也就纸张质量好,将杂乱的知识点融入进去了。
黄总编进来了,一身淡蓝色的西服,头发根根梳理,他理了发,比之前精神很多。
“周路,你来的真早。”
“哦,还行,我也刚到。”周路放好杂志,转身面对总编的办公桌,躺坐在沙发上,和那些成名作家有一比:“黄总编,如果你觉得我太早,下次我可以迟点到。”
这话挺幽默,也像作家说的。
黄总编笑笑坐下:“那倒不至于,我这个人随性。那个,这是你的稿费。”
他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放在桌面上。
他没直接递过来。
这区别可大了,放桌上的意思是:你拿去吧。
递过来的意思是:这是您的稿酬。
有点不平衡,周路收好信封,说:“我有了新稿子,你电话里说过的,是要给我留个连载的页面。”
“嗯。”
黄启光开始拘束起来,这是他的办公室,他这个神情让人太不安了。难道说计划变了?你可是总编大人,说出去的话不能反悔吧。
黄总编舔着唇,终于要抱歉了:“现在麻烦了,大老板说,多余的页面现在不做小说连载了,要搞时尚新闻,因为有噱头,能卖钱。”
“……”
“我也是今天早晨刚接到的电话,周先生,实在抱歉,你可能要等下一期。”
“下一期,能有么?”周路回到了卑微。
“应该有,下一期很多东西都是空白的,其实是提前把下一期的两个材料搬到了这一期。”
欺骗……欺骗!
这群狗娘养的,根本是捉弄人!
耍人很过瘾是不是?杂种!
周路苦笑,他尽量不让自己的笑显得出‘苦’:“嗯,那行吧,不过咱们可是有约在先了,你可不能再放我鸽子,否则我得满世界去找出版社了。”
“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