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灯光照进洞里,抱在一起的两人闯入了程墨安的视野,女孩脸色惨白,嘴巴抿成了一道线,衣服紧紧黏在身上,她显然冻坏了,即便被抱着也止不住颤抖。
孟西洲的手还算规矩,抱着她的动作并不逾矩,但两人的动作还是让程墨安心里升起无名火。
察觉到灯光照耀,陆轻晚不适的撑开眼睛,刚才她昏昏沉沉,似乎睡着了,又没有睡,迷蒙的大眼睛缓缓睁开,被灯光照的又闭上。
恍惚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禾助理那张倾国的俊美面容,他立在黑色雨伞下,就像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的神祗,浑身上下披戴万丈光芒!
禾助理成仙了吗
陆轻晚,你是不是梦呓啊?!!!哪儿哪儿都能花痴!
还没等她再确认,程墨安已经附身走进了山洞,高大的身躯和陆轻晚面对面,龙涎香的独特韵味唤醒了陆轻晚的思维,她傻愣愣的放大了瞳仁,剪水大眼一眨也不眨!
真的是他!
居然是他!
孟西洲深深的瞪他,“程总,厉害啊,这都能找到?”
程墨安送他一个“闭嘴”的眼神,动作高效又优雅的脱下西装外套,把孟西洲分开,包裹住了陆轻晚,“没事了。”
他的西装干燥又温暖,他的体温,他的味道,他的温柔,如同无数的棉花团将她包在最最安全无忧的地方,一秒之前她还在想会不会死,一秒后,他却把她从地狱带入了天堂。
被呵护的滋味大抵如此了。
陆轻晚想说什么,可是她发现自己词穷,“谢谢。”
程墨安温暖的大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手指缠领带,小心翼翼擦拭她眼睛处晕开的粉底,陆轻晚早上去片场,画了个很淡的妆,这会儿早就花了。
英式的藏蓝色斑点羊绒领带触到她的皮肤,软软的,就像他的手。
她白白净净的小脸儿恢复了原色,比化妆更清纯可爱,他的领带却染了一片一片的白。
陆轻晚第一反应是,“很贵吧?”
孟西洲嘴贱的吐槽,“贵什么贵,一千欧元而已。”
英国买的,肯定用欧元,他可没心情换算成人民币。
法克!!
陆轻晚瞪瞪眼,“我回去给你洗洗。”
程墨安一手按膝盖,一手抱她的肩膀,“好。”
孟西洲:“”
为什么空气中有新鲜狗粮的味道?
啊喂,你们不要搞事情!
被程墨安半搂着出山洞,一柄大伞及时挡住了浩荡大雨,陆轻晚就像一个猫儿窝在他臂弯,小手儿拽他的衣襟防止打滑,不管谁看,他们都是情侣无疑。
而孟西洲从洞里出来,迎接他的只有一个身穿制服的特种兵,面色严肃,刚正不阿。
区别待遇啊!!
此时,陆轻晚才猛然意识到,“你怎么上来的?!!”
不会是爬上来的吧?!!
可是他身上半点爬山的痕迹也没有啊,干净的像刚刚参加完宴会,除了头发上些许的水滴。
“特种部队的直升机送来的。”
程墨安总能被陆轻晚可爱的表情逗到,只要她一说话,面部的表情就足够他欣赏许久,一举一动都那么迷人。
“特种部队!!!!”陆轻晚惊叫,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身边站着两个制服男,体格庞大,四肢有力,面部明显是常年户外训练晒的古铜色。
程墨安淡淡道,“嗯,他们还在附近,一会儿就来接咱们。”
孟西洲披着军大衣,只露出脑袋,两眼显得格外大,“喂,走不走?”
陆轻晚却玩心大起,“直升机能送咱们到山顶吗?”
孟西洲:“”
你丫神经病吧!
程墨安问都没问直接道,“当然可以。”
二十分钟后,陆轻晚坐在山顶寺庙的厢房,换了干净的衣服,围着火炉烘手,小脸儿被跳动的火苗照耀的一闪一闪。
程墨安依然矜贵又高雅,即便坐在简陋的凳子上,他也有王者下凡的气场。
孟西洲则一脸的不痛快,没好气的道,“脑子有坑,来这里干什么?”
陆轻晚拿了个寺庙住持送来的热馒头,准确的塞进了孟西洲的嘴里,“说好的爬山,不到山顶怎么能回去?怂!”
孟西洲咬一口馒头,别说,还挺好吃,“坐直升机也算爬山?”
陆轻晚手托腮,眨巴水眸看程墨安,“算吗?”
程墨安唇线的弧度平静却温和,“算。”
孟西洲幽怨眼神,“”
“二比一,你输了,吃你的馒头吧!”陆轻晚又把青菜推给他,算是报答他在山洞的救命之恩。
孟西洲憋屈的不行,“馒头青菜就完事儿了?”
陆轻晚翻眼,“不然呢?三两二锅头?这里是佛门圣地,你不怕有损阴德?”
孟西洲:“”
嘴贱,跟她争什么?
程墨安自然而然的撩撩陆轻晚的头发,让它们干的快一些,“斋饭清淡,吃得惯吗?”
他问她。
陆轻晚乖巧的点头,“嗯嗯嗯!好吃!”
孟西洲心态炸裂,玛德,他哼哧哼哧陪她爬山,冻死冻活躲山洞,辛辛苦苦养肥了小绵羊,还没下嘴呢,被大灰狼捡了个现成!
“你们两个,给我安静点!”孟西洲不忿了,发脾气。
陆轻晚安抚程墨安,“你别搭理他,他有狂躁症。”
孟西洲一口满口在嘴里,“”
特么谁跟谁是难夫难妻??
休息了两个小时左右,陆轻晚满血复活,决定去寺庙大殿转转,今晚他们要在寺庙过夜,想想还是挺刺激的。
孟西洲蔫头蔫脑,“你又不信佛,有什么可看的?”
陆轻晚不理他,背着小手儿去正殿,正殿高高耸立一尊不知名的大佛,地上两个蒲草团,檀香焚烧,整个寺庙都是同样的气味。
虔诚的僧人跪在蒲草上叩首诵经,手里的木鱼笃笃响。
陆轻晚好奇,蹑手蹑脚走到旁边,附身观察年过半百胡须花白的和尚,他正一颗一颗的滚动佛珠,完全不被外界惊扰。
程墨安不急不躁,等陆轻晚玩够。
孟西洲撞他一下,低声道,“你真拼,连特种部队都请来了,你大哥知道吗?”
程墨安单手在裤袋里,丰神俊朗,“对老婆,应该的。”
孟西洲咬牙,“不一定!对了,既然上来了,求个姻缘签呗,让大师给分析分析,也许陆轻晚命中的有缘人是我。”
程墨安不置可否,他相信事在人为。
“施主,有事吗?”
和尚终于开了口,老成持重的语态,面带祥和的笑容,颇有些得道高僧的派头。
陆轻晚在国外待久了,印象中这样的气场只有牧师才有。
“大师,没影响你念经吧?”
大师面色温和的笑道,“念经乃是为了渡人,有缘者自当渡之,施主今日来此处,未尝不是一种缘分。”
陆轻晚咧嘴,忙学着他的模样双手合十,蹩脚的作揖,“有缘,有缘。”
大师眼袋耷拉的很低,乍一看像古装电视里的少林师父,隔三差五闭关修行的那种。
陆轻晚莫名生出敬畏,本着照顾生意的原则笑眯眯道,“大师,我能求个签吗?”
大师莫测高深道,“施主求签,当然可以,但佛曰,心有所住,即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你心之所向才重要。”
陆轻晚眨眼:“”
没听懂。
孟西洲按捺不住了,一步上前,“大师,给她算算姻缘!”
大师循声看孟西洲,深邃老练的眼睛微微一沉,接着,他看到了立在几步之遥外的程墨安,眼底的光芒如同被风吹起的炭火,死灰复燃。
陆轻晚踩孟西洲的脚,“算什么算?”
大师却主动坐下,盘腿在蒲草团上,将抽签筒给陆轻晚,“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爱乃是色,色即为欲,姻缘二字,最为玄妙。”
陆轻晚:“”
孟西洲:“”
靠,完全听不懂。
陆轻晚其实也不信什么佛法仙缘,纯为了玩儿,似模似样的摇晃竹筒,“啪!”掉出一枚竹签。
陆轻晚捏起来,上面都是繁体字,她中文在国外学的很差,繁体字认识的更少,“大师,你念吧。”
孟西洲鄙视的抢走,一字一顿的读,“螽斯羽,薨薨兮,尔之姻缘,绳绳兮。”
念完,他发现自己半个字也解释不出,“大师,什么意思?”
陆轻晚也虔诚脸,“大师,我的姻缘怎么样?”
大师捋了捋花白胡须,“施主这支签,求的是跟谁的姻缘?”
一瞬间,孟西洲和程墨安都凝视陆轻晚,眼神中的意味深远。
陆轻晚被看的囧了囧,她刚才谁也没想啊,她想了吗?
“那个我求事业。”
得罪人的话坚决不说。
孟西洲翻白眼儿,“换一个换一个,大师,我把生辰八字给你,看看我们合不合适。”
陆轻晚踹他,“凑什么热闹!”
手贱的孟西洲已经写好了生辰,毕恭毕敬给大师,那模样好似大师握着他的姻缘大权。
大师看了眼,露出赞许之色,“女施主,你的也给我吧。”
陆轻晚没啥兴趣,但还是写了,她不会写毛笔字,用圆珠笔写的。
大师看到陆轻晚的生辰八字,盘算了一番,幽幽道,“女施主是否婚配过?”
螽斯羽,薨薨兮,尔之姻缘,绳绳兮。诗经国风螽斯
大致意思是:多子多孙,和睦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