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听闻，眼皮情不自禁跳了跳。这姑娘这么小的个儿，这么能吃吗？

当今的世道虽不是天下大同，但也算得上接近，百姓也是安居乐业。

但这样浪费粮食，可是不道德的！小朋友们可千万不要模仿！

“客官，可不能浪费粮食啊。”瘦子好心劝道，“老百姓可都不容易。”

却听段小小冷哼一声，想了想，调整了语气和用词：

“本小姐是看你们日常辛苦，给你们加些伙计事儿，你们开店不是赚钱的？”

“钱财流动大，我花些钱给你们，你们也不白拿，做些菜来给我吃。”

“况且我又不是吃不完，是吃多少买多少。哪这么多闲言碎语？速速把菜做上来。”

段小小说话底气十足，义正言辞。

旁边武五也说：“快些吧，虽然点的多，但是吃得快。”

瘦子见他们这样，也直得样子讪讪地走到后厨，讲两人所要点的食物报了上去。

胖子听闻，只是摇了摇头，抄起菜刀，叹了口气：

“行吧，点这么多，也不是不行。”

江南夜空的月遁入浅云中，光芒也好像被淡化了不少。段小小与武五所在的这家店周边一片黑暗，不见一丝灯火。

再往外，才可发现有星火似的光蔓延在街巷中，其中人或在针绣编织，或在苦读薄书。

他们围绕着这片黑暗，亦或者说，好像是躲避着，这片黑暗似的。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街巷仿佛是切割出来的一样。

店内四人却都好像没发现一样，瘦子在用力擦着桌子，上面还有些最后行走客人遗留的汤汁菜油。

段小小闭着双眼，眉毛皱着，她生来就长这样，好像不高兴似的。

另一边坐着的武五，他正单手轻轻搓着腮下胡子，等待的时间里，他想着是不是剪掉比较好，会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苍老。

而后厨中的胖子，手下两把刀快速而轻巧，将几块僵硬发黑的肉切得七零八落，身上的粗布围裙染着血污。

“唔唔......”

胖子专心致志，做着菜，方才迎客的时候，他将袖子撸了下来，现在又要做菜，便又撸了上去。

一个大大的，漆黑而狰狞的‘妖’字正印在他左手小臂上。

“唔唔......”

肉被两把染满黑油污的菜刀切得稀碎，胖子面无表情，将两把刀丢入一旁盛满水的盆中。

原来刀上的黑油污并非是油污，这两把菜刀本就是黑色。

他拿出一颗小白菜，上面蠕动着手指大小的白色肉虫，胖子用手指将它捻起，塞入嘴中，只听他口腔牙齿咀嚼，脸上满是享受，仿佛在品尝世间美味一样。

接着喉咙一动，仿佛将什么吞下，再张口吐出一口浊气，嘴里尽是粘稠的淡黄色粘液。

“唔唔......”

接着胖子端详了一会儿，见菜上再没有虫子了，便将其放在案板上，又把水中的两把黑菜刀捞出来，将菜也切碎。

“唔唔......”声音再发出，一个与胖子同一个模样的人被捆绑着，他嘴里塞着一块布。好像即将要苏醒过来。

他身旁正躺着一个与外面瘦子一样的人。

像是发现被捆绑着的胖子即将醒来，手里提着两把黑刀的‘胖子’转过身来，缓缓走向眼皮颤动，被捆绑在地上的胖子。

与此同时，外面正卖力擦拭着桌子的‘瘦子’头皮有些发痒，便挠了挠。

段小小和武五还是端坐着。

‘瘦子’则轻咂一下嘴，他手上满是黑血，头皮溃烂似的，头发有些脱落了，他回头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段小小与武五，见两人没看他。

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只红杆黑毛的毛笔，沾了沾舌头润湿，在头上涂了涂。

只见他头皮溃烂的地方，肉眼可见地又变的完好如初。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没过一会儿，肉香菜香味便从后厨传出。

段小小嗅到这股香味，眼睛忽然张开。她身后的瘦子也闻见了，便走去后厨端菜。

“唔！！！”

一声闷哼叫声从后厨传来，武五与段小小看向后厨方向，只见瘦子一人端着装菜盘，上面盛着几个菜。

“刚刚怎么了？谁在叫？”武五问道。

“刚刚厨子切到手了，无事无事。”

瘦子笑着说道，接着又想走，武五却又叫住他：

“你左脸上哪来的血？现杀的猪牛？”

瘦子摸摸脸：“对......两位客官要得太多，不得不现杀......”

忽然间，瘦子摸在左脸上的手顿住了，他左脸哪来的血污？冷汗从额头落下，身子僵住了。

一旁的段小小插嘴说：

“你是看错了吧，脸上哪有血污，况且他是接菜，或许碰撞到厨子，染上血迹也能理解。”

武五挠挠头：“可能是我想错了，最近事儿忙，累到了。”

听闻两人这样说，瘦子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这才安稳了不少，陪脸笑了笑：“还有几样菜，我再去拿，您二位先吃着。”

说完，瘦子又跑回后厨。

“师姐......”武五低声说道。

“没事儿。”段小小满不在乎，盯着菜色，闻了闻“菜是能吃的。”

“他们是妖......”

武五又说，自看见这个店他就觉得不妙，刚刚忽然又感觉一股浓烈妖气。

“我知道。”段小小已经开吃，“他们目标就是咱俩，是叛逃的那群人。”

她嘴里边嚼边说：“稍等片刻吧，看看是不是就他俩，如果只有他们两个，咱们直接出手。”

“好。”

不仅是这师姐弟，后厨一胖一瘦也在讨论着话。

墙角处的一胖一瘦本人依然闭着双眼，气息平稳，他们并没有两个伪装成他们的妖给杀死。

“怎么办？出手？”

胖子问道，手里两把黑刀相互擦着，发出‘叮叮’的声音。

“像是发现了，又不像是发现了。”瘦子摸着下巴，他身上的皮渐渐融化成黑墨，淌在地上消失不见。

胖子则缓缓变瘦，手中两把黑刀变成两把黑色长刀，相貌也发生改变。

两人都穿着白袍，瘦子还是蛮瘦的，胖子却不胖，两人面戴石鬼面，一个左手臂印着妖，另一个右手臂印着妖。

“先下手为强吧，那位‘大人’说了，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找到‘衣皮’。”

手持双黑刀的男子说道，眼神慢慢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