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解决一个野生系统的商和很高兴,失去的源质也赚回来了。
好吧,其实还差那么一点,不过也不打紧。
管疏游的记忆已经被她修改,想来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了,就是他和林婳嘛……嗯。
刚才商和看着他俩手牵手走回去,按照先前看到的画面,她本来以为这俩人是在吵架,毕竟管疏游要对她动手。
但是现在看来……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
好吧,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此刻商和正站在洗手间的水池前,不解地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眉心所处的地方落了一点赤色,似是痣又似是某种花钿。
好像谁拈了一粒朱砂,细腻温柔又地按在那里。
极尽颓靡、娇艳欲滴。
她本来是清冷的长相,一双明眸正好起了中和作用,叫她看上去更安宁平和。眼下眉间这点殷红,就好似在落日余晖中氤氲起滟滟光泽的一块红宝石,太过耀眼,反而多了一丝不近众生的贵气。
那点浓重的鲜艳被打散了纠缠在一起,顺着整张脸的轮廓细细描摹——从并不温顺的眉到淡漠雅致的眼,再到微微勾着的唇,硬是在这张清淡的脸雕琢出倨傲的痕迹。
孤高被灼烧进雍容,分外矜贵。
……过于惹眼了。
这东西是怎么来得?商和伸手碰了碰眉心,冰凉温润,好像在摸一块光滑的玉。
我待会儿回去要怎么解释……去趟洗水间回来顺便给自己点了颗痣什么的,听起来太自恋了吧。
商和叹了口气,从手环里拿出遮暇粉——已经被她当化妆包在用了。
手指刚接触到眉心,一股轻柔的力道就把她推开,商和不信邪,硬是在中间点了点。
那抹浅白像是被什么点燃了,蒸腾着消失殆尽。
行吧。商和放弃挣扎,只好带着这颗突然出现的朱砂痣一起回了包厢。
利落地回到座位,她看起来很坦荡,这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坐在最外侧的应乘风很快注意到她,微微一笑,似乎有些惊讶。
商和回以点头示意,没忍住摸了摸眉心,果然还是不习惯。
本来坐在那里,只要她想,就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隐藏得近乎于无。
这颗痣开始打破这种情况,现在别人很容易就注意到她,这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商和来说是这样。
连离她最远的人都发现了不同,在她身旁的方休自然也能察觉到,目光下意识落在她脸上,略微顿了顿。
半晌,开心地笑了。
商和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太显眼了对吧。”
方休点点头,说道:“很好看。”
确实显眼,也确实好看。更多一些是好看。
说完他好像想到什么,不知道从哪拿出一顶女士礼帽,商和觉得应该是某种储物空间,现在两人越来越不避讳了。
礼帽光洁如雪,上面缠着一圈浅紫色丝带,很是淡雅。
方休把帽子递给商和,她今天穿的还是白色大衣,和这帽子很衬。
察觉她疑惑的眼神后解释道:“送你的,杀青礼物。”
商和觉得这个礼物来得很及时。
伸手接过,肌肤触碰的第一感觉非常绵软,手落在上面就像陷进了水里。
奇怪的触感,但不能否认,非常舒服。
戴上后她稍微调整了角度,右手扶着帽沿,好奇的目光投向身旁,“怎么样?”
“和你很配。”方休满意地打量她,发自内心地称赞。
白色叠加进白色,干净又纯粹。
这件事算是个小插曲,场间的几人当然都注意到了,除了施庭知好奇地提了一嘴,其他人并没有多问。
到底还是年轻。
商和不做解释,只安静地笑了笑。里面包含的意思很明显,所以施庭知识趣地没有多问。
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从今天开始要试着慢慢习惯。
筵席彻底结束,大家欢笑着送别对方。
站在觅春楼门口,已经是深夜了,城市的灯光依然坚守着。商和抬眼看向天空,今天的月很弯。
晚风还固执的朝人身上吹,因为临近冬天显得格外刺骨,已经11月底了。方休往她面前一站,稍一侧身,寒意被挡住。
明暗交错的夜里,男人身姿挺拔。
今天要做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方休的脸色也因此认真起来,轻轻吐出一口气。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比较新奇,应该说自他十岁之后就失去这种感情了。
叫紧张还是期待?
心脏所处的地方依然平静跳动,似乎并没有加快也没减缓,但他很明确地体会到,从那里蔓延开小而细微的奇妙感觉。这件事还没做成,只是享受着过程就已经令他分外快活了。
这毫无疑问是眼前这个人带给他的。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方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凉薄的月光照在他发丝上,逐渐向下,温柔地抚顺了眉眼。
右手轻轻朝商和晃了晃,他说得理所当然:“商老师,我突然想起来还没有你的微信。”
“那么,能有这个荣幸吗。”明明是问句,他语气里的笃定却格外清晰。这世间的话从他嘴里吐出,都像在凛冽的寒风中滚过一遍,每个字眼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明亮而爽朗。
她会拒绝吗?
“当然。”方休听见女孩平静地回道,语调轻而和缓,是他熟悉的清冷音色。
当然不会。
几乎只花了一分钟,又或者还没到,两个人已经互换了微信,甚至连通讯录都有了对方的位置。
如此水到渠成。
目送着商和走上车,方休的视线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在她落座的那一秒轻轻挥手。
“一路平安。”是方休式的温柔。
她在车窗里朝他笑了笑,摆动着右手。
“注意身体。”是商和式的关心。
那辆车已经离开,方休还站在原地,柔和的目光随着那抹漆黑渐行渐远。
他感觉身上最后残存的那些暮气也突然轻快了,本来沉重而浓稠的黑雾被一缕缕撕开,终于被一片薄薄的天光透过云层的间隙照进来。很浅很细,却足够美好。
心情也逐渐愉悦,今天算是个意外之喜。
因为这一点,即使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见不到她。这让方休想起以往那些枯燥而乏味,只能独自承受的时光——就像拖着重物在一片沼泽上行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让人窒息的淤泥吞没进去,明知看不到终点却没资格停下——即使这些年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也显得不再那么难熬且令人厌烦了。
他想,他应该分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