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上台时，看见了座无虚席的观众。

看见了布满走道台下的摄像麦克。

看到了和岑院长说说笑笑的几位秃头男子。

王明歪嘴一笑：幸好老子做了两手准备。

王明把手伸到背后，比了个一字。

音乐老师，给我放第一首的曲子！

音乐老师？音乐老师？！

不是叫你立刻开始！

唉！也不是叫你把音量调大！

你还给我比okay，比个锤子你比！

你，我，他，这……

艹！

还能怎么办！前奏都要完了，

唱吧！

不妙。

宋辅导光听前奏就觉得不妙。

这明明是好汉歌去掉鼓声的前奏，怎么只改了几个音符，就感觉原本的豪气变得有点……有点猥琐呢？

不要慌！宋公玉！

你要相信王明！

只要王明开始唱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后王明开口了。

“Big river goes to the east

All the star follows BeiDou

hey hey hey hey follows BeiDou

life-ah friend.a bowl of wine

Say go，Let"s go

You have I have so do all

hey hey hey hey all have

in water iurn round

seeing injustice have a cry

shold give a hand just give a hand

so cool so hot go-coast-to-coast”

魔性的破锣嗓音穿透在场每个人的耳膜，直达心灵。

醉生梦死的口语击碎在场每个人的理性，深入骨髓。

没有听过开场正经版好汉歌的观众只是大脑嗡嗡作响，感觉像是耳朵要流产；而满心期待，一直在脑内循环播放正经好汉歌的岑院长、宋辅导李火山和其他同学们，则进入了天人交战，不能自己的状态。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歌？

好汉歌？不，不可能。好汉歌我记得的，不是这样唱的，你听我给你唱啊。

毕格锐我向东流……

呸呸呸，是大河勾图伊斯特……

下一句下一句，下一句我一定能唱出来！

天上的星星佛罗北斗啊！

嘿嘿嘿嘿佛罗北斗！

完了！

全！完！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正常唱完一整句好汉歌的岑院长十分绝望。

他双手捂脸，勉强撑在桌子上。

比起在朋友面前丢脸，他此刻更在意自己已经把让自己振作那首真好汉歌和现在这首魔性英文版弄混了。

我的少年热血啊，我的雄心壮志啊，全都被这首英文歌毁了！

他怎么还没唱完啊！

我怎么还没唱完啊！

副歌我都唱了两遍了！

音乐老师！音乐老师！

王明回头一看，音乐老师也陷入了不能自拔的状态，任由魔性的伴奏单曲循环。

终于，一根孔武有力的手指按在了暂停键上。

谢天谢地，终于停了！

是哪位大好人救我于水火之中？

是宋辅导员兼宋导演。

是满脸铁青的宋公玉。

是王明拍胸口承诺绝不会搞砸的承诺的对象。

王明咽了一口口水，吞咽口水的声音居然也被麦克风放大，在突然寂静下来的明理厅内显得特别明显。

“那，那什么……”

主持人，主持人你人在哪里？

王明强撑着拿起放在麦克风旁的提词卡。

“感谢王明同学给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本次晚会到此结束！”

王明丢下话筒就要跑路，结果在宋导演严厉的眼神下讪讪的退了回来。

他这么一停一逃一回的，观众们全都回过神来，都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尤其是岑院长，已经到了气极生笑的地步，笑眯眯的眼中不知藏了多少怒气。

“其实刚刚是在给各位开玩笑，压轴节目，怎么可能是一首恶搞的英文歌呢？”

“其实真正的压轴节目现在才要开始。”

有的人表面上镇定自若，暗地里喊了一百遍系统。

“快点快点，救场如救火不知道吗！”

“要能清唱！要能压过好汉歌！”

“很贵？管不了那么多，赶紧给我兑换！”

很快浮现在王明脑中的词给了他救场的信心。

如果是这首歌的话，就算是这种场面也能hold住吧。

唯一的问题是我本人能不能唱好……

“主人，你也可以花费怨念值复刻经典歌手的发挥的，这首歌要……”

别管花多少怨念值了！现在是吝啬怨念值的时候吗？

眼下这关过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得到系统加持的王明立刻脱离了原本局促尴尬的情绪。

站直了身体，双手握住麦克风，整个人都瞬间带上了一股出尘的气质。

当王明终于开口时，整个世界突然安静。

原本略显刺眼的聚光灯，此刻也好像皎洁的月光一般温柔。

月光环绕在王明身周，竟如映得他如同仙子。

光哪里会变？

人哪里会变？

只是当他开口唱这首歌的时候，他真的是那个样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缥缈的女声悠扬婉转，轻轻地勾动心弦。

很多年后，在场的人都老了，老到忘记了自己上过大学，老到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可他们看见天上圆圆的月亮，仍然会记起这一天。

记起这一天，有一个男歌手，给他们带来了世界上最美的女声和最美的歌。

歌唱完了，笼罩在王明身上的魔力顷刻消失。

“那个，大家还满意吗？满意我就走了。”

你这人懂不懂气氛啊！

本来大家都沉浸在《但愿人长久》的余韵中，你这人一开口可把大伙的兴致都给败坏光了！

王明对大家要杀人的目光完全无视，因为系统又给他发提示啦！

“主人主人，我们又赚到好多好多怨念值！”

——

《扑街日记》

有时候写着写着我就会写：我到底在写些什么！

这应该也是遗传，我父母吵架，吵着吵着就变成“我们刚才到底在吵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