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影的架子鼓水平比编钟水平强多了。

尤其是他毫不怜惜手中鼓槌的用力劲，更给他平添了三分气势。

如果他还留着一头杀马特红发，想必场面更加了不得。如今这一层薄薄的板寸，实在是撑不起场面。

伴随着最后一声清脆地鼓声，吕影手中的鼓槌应声而断！

台下的叫好声随之爆发！

吕影也对自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超常发挥，这把稳了。

要是还用着小黄……呸呸呸，要是还用着清音蛙鸣，我发挥肯定没有这么好。

难道王明他并不是在唬骗我？

管他的，先把清音蛙鸣赢回来要紧！

王明坐到架子鼓后，想起了前世那些青史留名的大师们。

Buddy Rich，Dave Weckl，Steve Gadd……

该用谁的独奏来碾压吕影呢？

兑换这些大神神级的演奏技巧的怨念值王明当然出不起，但只是复刻他们某一场的精彩演出，成本可就低多了。

还是用巴蒂瑞奇老师吧，毕竟是唯一一个俩单词我都认识的大师。

王明开始打鼓。

简单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基本功，最古典，最经典的标准敲法。

但是太快了。

快到吕影跟不上节奏，快到吕影分不清这一刻响起了多少鼓点。

是即兴solo。

吕影的心神似乎都给这连绵不绝的鼓声击碎了。脑海中空茫一片，直到王明打起了放松的间奏才重新开始思考。

我的小黄小紫要不回来了。

和他在架子鼓上的天分一比，编钟上的天赋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我这些年来的苦练，由算得了什么呢？

和风细雨的间奏过后，是狂风骤雨的最后高潮！

吕影越是仔细听，心中就越是绝望。

完美的时值，无懈可击的音色掌控，还有那根本不敢想像的边击……

编钟，他还有凭借练习达到的信心，而架子鼓……

去你妈的鼓手梦！

王明敲完了鼓，全场寂静。

没有人鼓掌，没有人欢呼，没有人给这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哪怕一丁点喝彩。

这死一般的寂静，是从吕影身上传开的。

一场毫无疑问的惨败。

一场无可辩驳的惨败。

一场让人连不甘心的余地都没有的惨败。

他的乐队朋友，他的歌迷，他的暗恋对象……

以及他自己。

都不得不承认的惨败。

吕影勉强牵动面上的肌肉：“你赢了。”

这语气，不是梦碎到原子级别的人说不出来。

但梦碎不是借口，赌输的该给还是要给。

“来来来，你来教我一下这吉他怎么背啊？”

李延亮当场就冲上台去。

“别碰！”

“嘿，年轻人不讲赌德！开始之前说好了的，一输就要耍赖是么？”

李延亮咳嗽两声。

“这位兄台，可否听过一句话。”

“天下宝物，有德者而居之。”

“就您这背都不会背的水平，还是不要糟蹋宝贝吉他了吧？”

“那不行，我扛都得扛走！”

“少给我用大道理蒙事。”

“我就四个字：愿赌服输！”

王明一遍尝试搬吉他，一遍美滋滋地看怨念值暴涨。

刚刚花出去的两万点，这不就回本了？

水木大学的同学们，真是热情的很啊！

还不会背吉他，连我拖延时间的策略都看不出吗？

再怎么拖延，也是有极限的。

王明假装笨手笨脚地背上了吉他要下台，李延亮终于忍受不住。

“慢着！我来再跟你比一场！”

“比什么啊？”

“比，比……”

“就比吉他！”

王明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你，一看就是个吉他手。”

“我，连吉他都不会背。”

“你真要和我比吉他？”

“你要是怕了就背着走吧！”

千万不要怂千万不要怂千万不要怂千万不要怂千万不要怂千万不要怂千万……

王明虽然不会读心术，但也看得出李延亮的色厉内荏。

解开背带，把吉他放在墙边。

“你最后再来一次吧。”

什么意思？

“我同意和你比了。”

这最后一次成功点燃了李延亮和围观群众的怒火。

我承认你架子鼓的水平水木的确无人能及，但你还能在吉他上也胜过专业的？

还最后一次，马上就让你后悔没有灰溜溜跑走！

李延亮作势要谈，王明拦住了他。

“后悔了？”

“不是，这次你们赌什么啊？架子鼓我可不要，带不走。”

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位许程：“我台上的贝斯当赌注。”

还没等李延亮的感激的眼神和许程交会，王明就眉头一皱：“贝斯也不要。”

“正经人谁玩贝斯啊。”

“我尼玛！”

“许哥冷静！冷静！不至于不至于！”

好不容易拦下了许程，一位身材高大的汉子往台上问了问。

“是不是乐器都行？”

“得是你自己常用的，新买的我可不要啊。”

汉子嘿嘿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那台上的三角铁是我的。”

“三角铁啊……”王明回头看了看，还真有一个。

“也行，总比贝斯强。”

“许哥！许哥！咱注意素质！不能武斗！”

得亏保洁工作做得好，不然以许哥为首的贝斯手们早就扔砖头上来了。

李延亮更是憋了一肚子气，除了夺回自己的吉他外，更是新添了为朋友出气的第二使命。

许哥，看我为你出这口恶气！

虽然我也觉得正经人都不玩贝斯。

李延亮爆发了自己的全部潜能，奉献了自己从未有过的精彩表演。

台下掌声如雷，连刚刚被许程吸引的保安都被打动，激烈的鼓起了掌。

吉他的精彩，毕竟是比鼓声的精彩更容易领略的。

只有两个人无动于衷。

一是王明。

二是满面灰白，神游天外的吕影。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在这片掌声的海洋中，他只觉得吵闹。

李延亮趾高气昂地把吉他递到王明手上。

“你最后再来一次吧。”

“要是实在喜欢，我可以把调琴师傅介绍给你。”

“一会你不要问我是什么歌。”

“什么什么歌？”

李延亮还没反应过来，王明的手已经摸到了琴弦。

——

《扑街日记》

你为什么要看扑街的书？

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是不是太过独具慧眼了？

为什么别人都发现不了我这颗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