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大川,山高险峻,滨江河,必有气吞万象之势。气之源,势之始,在那西天茫茫沙海中巍巍而立的昆仑山,实乃天下万山之祖,灵气之根。太古巨龙横贯东西卧在神州大地之上,起于雄浑的昆仑山,故而威震八方,势压天下。你们这些肉眼凡胎怎能识得?山川呈龙骨,江河化经筋的精妙。西天之极亦为昆仑之巅,危峰兀立呈神龙摆尾之象。莽莽昆仑连绵向东万里便是秦岭,它虽没有万里昆仑的壁立千仞冲破苍穹之势,但八千里的巍峨秦岭森林密布,郁郁青青,浩瀚的林海是披在连绵起伏的龙身的绿甲,百鸟于此筑巢,万兽以此为家,生机盎然。龙有万象变幻,岂为尔等凡夫俗子识得,秦岭于此呈虬龙伏地之象。秦川葱岭延延向东八千里渐渐消失于地平面。再向东便是沃野千里的平原大地,一望无际的平野如同被熨出来一样没一丝褶皱,这样平坦之地无丝毫山河气势,可还有龙脉?非也,非也,一马平川的辽阔平原下深埋着龙脉,这是卧虎藏龙之象。龙尾在西海昆仑,那龙头究竟在何方呢?龙头便是东海云台仙岛也!龙脉地下潜行千里,深入大海,呈青龙汲水之象,在云台山,海外仙境成龙抬头,出水面现本相。现在你可识得贯卧中华大地的真龙?这条巨龙便是太古之极,亿万生灵之根由。我那赤金龙鳞便是从龙脉上所得……
“别扯那龙鳞护心镜,且说龙的身形真别扭!首尾向上翘起像极了单面煎炙的泥鳅弓身卧地,恐怕它不是真龙,倒是一条栓了狗链的囚龙吧!”杜蓬不屑一顾地打断他,脸上写满调侃轻蔑之意。
“真龙自然是真龙,说是囚龙也不假。话说蛇有要害在七寸,龙有九寸亦藏要害,元古之极自天外飞来,正是击中九寸要害,致使巨龙之胸深陷地下八百里。万万斤之力压在上面,使之永不得翻身!”
“得亏劲小了点,否则龙脉岂不是被折断了!”杜蓬若无其事地插上一嘴,就当逗乐。
“不敢想,不敢想,若是那般,你我皆不存在哩!你可知龙的九寸在哪里?”老头煞有介事地直摇头!
“鬼晓得?不会给我指着去那鬼地方挖龙鳞吧?我可不想发这洋财”
“挖不到,挖不到!我自有说法,你且听。擎天的昆仑是龙尾,绵延的秦川是龙腹,龙胸则深埋地下,九寸正是在龙胸之处,乐马湖之下!”
“你说的可是西边月堤码头的乐马湖?”听到乐马湖三个字,杜蓬心中一惊,月堤村飞来横祸,总有一些地方非人力所及之处,说不清,糊里糊涂的。这几天他虽然成天忙着刨坑挖宝,对那些诡异之处还是心知肚明的。此时他的内心分明如平静的湖面一石激起千层浪,却非要装出心如止水的泰然!心理却在嘀咕“难道月堤村发生的一切真的非人力所为?他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究竟知道些什么?他所说的有几分真假?他所说与月堤村发生的一切可有联系?如果这一切否是真的,那块护心镜岂不是很值钱!百八十两还是值得,不知他还提不提这茬?如果再提我也不能就答应,也好为我压压价,砍价精髓正是欲擒故纵,今日我表现的不错,不过还得再看看他是否所言非虚!之前一直在调侃他所说的,现在突然对它很感兴趣,让他觉察到会不会很丢面子?”
“正是那里,乐马湖不过是元古之极坠落砸下,蹦出来的大坑。我那赤金龙鳞……”老头觉察出杜蓬来了兴趣,虽然杜蓬极力掩饰故作姿态,只可惜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他。所谓生活练就不凡,老乞丐目光灼灼,察言观色有一手,只是那眉头微微的一颦一蹙都在他的眼里清清楚楚。
“依你所言,那乐马湖岂不是深八百里?元古之极亦可从那里钻出来?”杜蓬对他的赤金龙鳞也开始有点兴趣,但还有更多的疑惑等待解答,况且决不能表现出对龙鳞的态度有转变,免得老头坐地起价,故而匆匆打断道。
“千百年来河水带来的泥沙在此沉积,早已把那深坑填平了!八千米厚的沙泥重重地压在上面也算是把它封印了!”
“你说这些有个屁用!”其实杜蓬想问“月堤码头惨案与你说得可有关联?”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依然不知老头所说的是真是假。
“世间发生的一切自有定数。万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亦皆蕴藏在这定数之中。”老头侧身转向窗外,淡淡一笑。
窗外,行人熙熙攘攘,孤寂的太阳遥悬中天。
“故弄玄虚,娇柔作态。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可没功夫再陪你闲扯”杜蓬最讨厌别人无病呻吟,见他也解释不了自己疑惑,对话题索然无味,只想草草结束。
“漕帮兴盛源于运河的……”
“班门弄斧,孰不知堂内在座的都是漕帮之人,漕帮的事我们可比你清楚。哈哈!”
酒楼大堂内护卫队员哄堂大笑,笑这老头不自量力。
“你这老头净扯没用的,早就告诉你得给他讲挣钱的法子!你这些海外奇谈,咱桃源钱串子可不感兴趣。”不知何时,小二也坐在桌边,趴在桌子上看着老头,他倒是听得很认真。
“去去去,忙你的去!”杜蓬最烦别人说他是钱串子,钱痞,钱眼,钱狗猫鸡鸭鹅猪等等。无乱啥玩意,只有前面加个钱做定语,全桃源的人都可以默契地会意,这是在说他们的护卫队副队长。
“忙完了,我倒要看哪个兔崽子还要酒要菜的?”小二拍桌子起身环顾四周,队员们都已吃饱喝足,托着腮,靠着墙柱,懒洋洋地看着老头,像观赏猴戏一般,脸上满是逗乐!
“看什么看,乐什么乐,都给我把餐具收拾了,后厨放好。再给我把桌子抹干净!”桃源驿站是护卫队的宿舍,桃源酒楼是护卫队的食堂,算起来都是自己人,所以小二专横起来,护卫队员只能乖乖自食其力。
“给我上一壶酒”
“喝死你,没听我刚刚说得……”小二不耐烦地看过去,一看是外来的客人,赶忙驴脸换笑脸,高声吆喝“客官稍等,酒一壶。还需什么尽管吩咐。”
不知何时,这位风尘仆仆的青年进了屋内,他将大堂扫视一遍,嘴角轻轻一扬,霎时又恢复了平静冷漠,脸色如冰窟一般寒意逼人。冰窟脸挑一个清净的拐角坐下,摘下斗笠,放下背上的木匣。黑漆的木匣锁得紧,贴着腿置于桌下,身上布满的刀疤见证了它历经的沧桑。解下腰间的长剑放置于桌上手边。
“给我一颗烤牛头,得用新割下来的,血液还温着的牛头”冰窟脸说道。
“那客官稍候,我得跑趟东街胡屠夫家,不知他夫人是否可以现宰一头!”
“那热乎牛心也来一颗,一同烤炙。记住回来时,倒置提着把刀口向上,血液流了可不行!”
“那岂不是很腥!如何下咽?”
“休要多问,依言行事,速去速回。”冰窟脸取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剩下的记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