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模样,却没有了熟悉的感觉。
陈云飞转过身,看见站在三米外的陈义民,这是他孩童时的玩伴,少年时的同窗,现在的近似朋友的陌生人。
陈云飞表面上看似平静如水,脑海中的思绪却在不断翻腾,在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气后,语气平淡的说道:“我过来想学几门战法。”
陈义民的两条眉毛拧在一块,沉声道:“云飞别闹了,你没有凝聚出元气种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而且,陈山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就因为我的天赋过于平庸吗……陈云飞嘴角冷笑连连。
陈云飞孕育出元气种子这件事发生在昨日清早,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六长老也不是个大嘴巴,哪怕时间过去了一天,这则消息依旧没有被传出去。
因此,陈义民并不知道陈云飞已经凝聚元气种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即便陈云飞凝聚了元气种子,他也不看好陈云飞,落下太多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弥补上来。
陈义民嘴上的话看似是为陈云飞好,但陈云飞也不是瞎的,陈义民的逐渐疏远,到后来转向与陈云飞素来不对头的陈山,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陈云飞没有与陈义民多交谈,转身踏入武堂的门口,他一刻也不想与之多待,两面做人,实在是难以接受。
蠢货一个,我好言相劝,竟是不领我的情,活该你被陈山欺负那么多年,害我也被陈山记恨上……陈云飞语气中透露着冷漠和淡泊,陈义民眼神变得阴翳,在心里早已“问候”陈云飞一番。
随即,陈义民天人交战一番,下定决心后,朝着陈山的住所而去。
踏入武堂的大门,陈云飞感受到久违的味道。
武堂的占地面积比之陈风一家的宅院尚要大些,设置有讲武堂、演武堂、法武堂等三个部门。
三个部门各司其职,共同为陈家这个世家豪门培养人才,注入新鲜的血液。
方才的洪亮讲课声是从讲武堂中传出,但这并不是陈云飞此行的目的,他要去的是法武堂,那儿有陈家两百年来收藏的战法。
法武堂是一座占地面积不大的、四层高的木楼,整体结构呈宝塔形,四周都是窗户,以此来保持空气的流通和干燥。
最下面一层放置的都是寻常书籍,如“长乐县县志”、“妖兽特征鉴别录”、“太康郡英雄榜”等。
第二层则是放置了“蛮力境”层次的战法,只有凝聚出元气种子的族人才能上去。
法武堂的地位十分重要,保护的力度是陈家屈指可数的几个地方,仅次于陈家宝库。
陈云飞踏入法武堂,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处,在那里,他被人拦了下来。
“陈云飞,你来做什么?”负责看守法武堂第一层阶梯的十三长老伸手拦下,语气严肃的问道。
“我要上去学习战法。”
陈云飞直接了当地挑明目的,但十三长老却不信。
“你孕育出元气种子了?”
“是。”
十三长老一把抓住陈云飞的手腕,想要知道他是否说谎,查看他体内血液是否有元气流淌即可。
“确实孕育出了元气种子,你有资格上去,你第一次来,我循例提醒一番,学习战法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在于适合而不在于酷炫,还有就是不得将战法原本外带,能自行抄录。”
陈云飞点头应是之后,十三长老让出身位,回到自己的坐垫上闭目养神。
十三长老的年龄不算大,比之陈风略小一些,是陈家上一代的翘楚之一,他的修炼之途还未到尽头,因之每日也是抓紧时间修炼,争取更上一层楼。
踏上第二层楼,这里的空间变得窄小些,除了各式的战法典籍,还设置了桌椅板凳和笔墨纸砚。
有三五人正伏案抄录,有三五人坐在椅上认真阅读,还有三五人在各个书架中游走,寻找适合心意的战法。
陈云飞的到来没有惊动他们,空间安静的怕是连根针掉落,亦能听的一清二楚,可见战法的诱惑,使之入迷,忘却自我。
陈云飞蹑手蹑脚的走到一个书架前,脑子里想起十三长老的提醒,继而开始寻找适合他心意的战法。
话说两头,陈义民在陈云飞那碰了一脸灰,心生不快,在天人交战,下定决心之后,立刻跑去陈山的住处,欲要将陈云飞出现在武堂告知。
陈山乃大长老之孙,现如今十七岁,修为达到蛮力境第六重,在陈家后辈中,处中上水平。
其与陈云飞打小不对头,皆是因为父辈的影响。
大长老三十多年前与陈风之父争夺家主之位,以失败告终,陈山其父在十年前与陈风争夺家主之位,亦是失败告终,也不知道失败是不是会遗传的。
两家的关系自此变得恶劣,后人在父辈的影响下,彼此有所争斗。
两人逐渐成长,陈云飞表现出来的资质不堪入目,与陈山的争斗便落入下风,。
陈云天作为兄长,欲要出手相助,为自己兄弟找回场子,却遭到陈山的小叔陈林所阻。
陈林虽说辈分高,年纪却不大,比之陈云天年长一两岁。
在这里,不得不夸一下大长老宝枪未老,犹能提枪纵马,驰聘沙场,一展雄风。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陈家传承时间过久,辈分早已乱套,只有在各自家中才适用,所以陈林亦是算陈家的年轻一代。
同时,加之陈云飞自尊心极强,不希望借助陈云天的力量,陈云天叹气之余唯有作罢。
后来陈云飞不再来武堂,争斗才告一段落。
陈义民此番打小报告,是司马昭之心,陈山能否看得出来不重要,因为找陈云飞的麻烦,他乐意至极。
大手一挥,带着跟班小厮直奔武堂而去,至于陈义民早已借机告辞而去,消息带到即可,至于动手,没有必要亲临。
此时,陈云飞已经找到一门他喜欢的战法,名为“抽刀断水”。
此战法只有一招,是以极快速度拔刀斩出,敌未觉,刀已至,达大成者,能一刀断流水!
“就它了!能一刀就解决的事儿,何必搞得花里胡哨,跟杂耍的猴儿一样。”陈云飞心想。
由于只有一招,“抽刀断水”只有寥寥五页纸,囊括口诀、元气运转图和前人见解。
陈云飞几经背诵,已是牢记在心。
或许是觉得只有一招太过极端,陈云飞又寻了一本颇为喜欢的战法,名为“行云流水”。
与“抽刀断水”不同,“行云流水”是一门身法与步法结合的战法,足足有四五十页纸。
欲要背诵下来,没有半天的功夫,是完成不了的。
陈云飞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虽然未及午时,可要把“行云流水”完全背诵下来,在午时之前是不现实的,只好去拿笔墨抄录下来,回去再细细品读。
陈山带着小厮急急忙忙奔来武堂,却没能看见陈云飞的身影,猜测陈云飞定然是在讲武堂处听课,于是在讲武堂四处张望寻找,却被三长老以扰乱课堂纪律赶了出去。
讲武堂是老朽的一亩三分地,岂是他这小辈能任意妄为之地?
被赶了出去后,陈山气急败坏,又不想再被长老狼狈驱逐,于是就在武堂大门口处蹲点。
陈云飞总要出来的吧,那就肯定会经过这里,在这里蹲点,绝对能蹲到他……陈山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做法,虽然蠢了些,但绝对有效!
跟班小厮耷拉着脸,一脸的苦瓜色,自己摊上一个脑回路清奇的主子,真是活受罪,临近正午了,外头太阳毒辣的很,竟然在那蹲点,还真他娘是个“人才”。
花费了半个多小时,陈云飞总算将“行云流水”抄录完毕,放置到一旁等待墨水被风干,自己则背诵起元气运转图来,画画的水平实在难以启齿,只好靠脑子记忆。
第二层的人员陆续离开,离开前都不忘认认真真的看一眼陈云飞。
陈风不惜花费多年的钱财,购置大量丹药,只为次子能够孕育出元气种子,这件事早已传开。
基于对父爱如疆,离开前看一眼陈云飞,只为确认真假与否。
陈云飞悠闲的在楼内看书,倒是苦了在屋外苦苦等待的陈山,他正接受太阳公公的热烈关照,大汗淋漓打湿了前胸后背的衣裳。
等了许久,都未见陈云飞的踪影,小厮灵机一动,逮住一个出门之人询问,才知道陈云飞就在法武堂内。
知晓陈云飞在里面悠闲自在,自己却在这晒爆头壳,一口闷气堵在胸口难受,兴冲冲的奔向法武堂。
身后的小厮无奈的紧随其后,由于身份的限制,小厮只能在楼外等待。
没几分钟,陈山暴跳如雷的从法武堂出来。
第二层楼是一个人都没有!陈山扑了个空!
此时,跟班小厮说道:“少爷,刚刚你进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陈云飞从演武堂那出来,然后出门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陈山听到这话后暴躁如雷,一脚把跟班小厮踹倒。
我怎么说嘛,我又进不了法武堂……跟班小厮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陈山骂骂咧咧的离开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