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逢魔时(1 / 1)墨藏香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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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斗笠人已在雨林中找到几棵相对而言较为高大粗壮的几棵苍天大树,定点后的吴忧被勒令待在原地休息,而斗笠人则跃上枝丫,寻找结实且相交弧度大的树杈准备铺搭今晚的临时卧点。

吴忧寻了处干净的石面坐下,眼看着落日余晖一点一点地消散,心跳却淡定不下如鼓擂,不安渐渐笼罩心头。她抽出暂放腰间的匕首,冰冷的短刃隐隐反射出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眸。

“唰!”一抹青影从天而降,二话不说直接夺过匕首,“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这么做。”

吴忧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沉默片刻,只从牙缝中漏出几个字:“老妖怪。”

斗笠人恍若未闻,当着吴忧的面把匕首再次没收,“我去找些干燥的树枝,别乱跑。”吴忧别开头不想理他,耳朵却灵敏地捕捉到斗笠人快速离开的脚步声。

“唉······”她落水后,海里的那抹怨恨之气也跟着离开,余心那小子跟着苏木的队伍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怨恨之气即已成灵,必会继续作祟,回去后等找个时间把它给收了,说不定是赎灵册中的某一只。

吴忧眼前突然一黑,原来是最后几缕霞晖已消失殆尽,没有了光明的照耀,整片雨林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而随着视觉的短暂丧失,其他的感官倒是开启了异常灵敏的模式。

雨林中的环境普遍潮湿,随着时间的推移,滋养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动植物,各种细微的水声参差不齐,将身处雨林的吴忧也一同包裹入内。吴忧清晰地感觉到,稍微缓和的关节处又开始一阵阵酸涩起来,伸手随便揉揉几下。

感觉到鼻腔至鼻头处有一股凉意涌出,吴忧习惯性地抬起袖子按了按鼻孔——这肺部排积水的方式真心难受。

突然,太阳穴一阵刺痛,令吴忧有些不适地晃着脑袋,可那疼好似虫子一般一路延伸至脑内,隐隐作痛着。

好像······哪里有点不大对劲。

耳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吹着凉气,又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拂过她的面颊,引起一阵阵心悸的瘙痒。

“哈哈哈!”

“嘻嘻嘻!”

诡异得不似常人所能发出的猖狂笑声在身周不断徘徊,吴忧赶忙捂住灵敏的双耳,却依稀觉得这声音已传入脑海中肆意欢腾。感觉浑身有些发热,吴忧心头一惊,体内血气被迫翻涌,正加速流动中,幸好刚才没有在身上划出刀口。

趁现在意志还未被攻破,吴忧强行撑起身子,往斗笠人离去的方向一路晃悠而去。

原本万物皆寂的视野中,逐渐地多了一些东西——灰的、白的、蓝的,各色的雾影不断在雨林中来回穿梭、交织,相互碰撞出诡异的气息。吴忧本人未曾知晓,此刻的她,眼眸正慢慢爬上一层难以抑制的血红,带着丝丝难训的野性。

“喝——喝——”吴忧眼前开始发黑,呼吸也不似先前那么顺畅,体内澎湃的灵力在失控的边缘来回试探,只需等待一个恰当的爆破时机。

吴忧身体愈发无力,指甲在途经的每棵树干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整个人在土坡上骨碌碌地往下滚,喉头闷哼一声,后背狠狠地撞上一处石块。

在一片天昏地暗中,吴忧有些狼狈地爬起,刚迈出一步,一只精壮的手臂快速将其揽住,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再次出现,倒是让吴忧混沌的脑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丫头?丫头!啧!”斗笠人洒出一堆粉末,粉尘缭绕,不断骚扰的雾影瞬间一哄而散。“这些灵体在人世呆太久了,都知道什么叫痛打落水狗。”

斗笠人将黑纱斗笠往吴忧头上一盖,有了黑纱的阻挡,原本还在大口喘气的吴忧呼吸开始趋于平缓,整个人就这么虚脱地趴倒在斗笠人的后背,斗笠人也不磨蹭,干脆地将其往上一托,背着她快速奔袭到临时卧点的树干下。

把吴忧安顿好后,斗笠人重新取回黑纱斗笠戴上,吴忧斜睨了他一眼,轻笑道:“咋的,长得丑怕被人看到?这么着急忙慌的。”

斗笠人搭建树枝堆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了眼吴忧那双还未消退掉的血红双眸,略带嫌弃地说道:“嘶······你这吊儿郎当的糙汉调调是从哪儿学来的,一个女孩子说得还挺顺口。”

“你不用管。”

“轰!”树枝堆火焰骤起,给这阴湿的环境带来一处小小的温暖与干燥。斗笠人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古铜色小盒,掀开翻盖看了一小会儿才重新收入怀中,“逢魔时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吴忧点点头,两人沉默无言地烤了一会儿火,浑身暖洋洋的十分惬意,正当火势烧得正旺,斗笠人突兀地问了一句。“以往的逢魔时你都是怎么过的?”

吴忧眼皮微抬,“怎么问起这个来?你一个一口气消失几年的人竟然会问这个?”

“你别跟我犟,把这套留着去对付别人。”

吴忧先是沉默一会儿,缓缓开口,声音微弱得像苍蝇嗡鸣,“放血,布阵,一次正好可以抵挡一两个小时,如果能找到灵力葱郁的地方倒是省事。”

斗笠人拖过吴忧的手,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其手腕处,仅仅过去了几个呼吸,“小小年纪身体竟然阴虚到这种程度,怪不得溺水后身体会垮成这样。”

“那不也是被你牵连的。”

“······”斗笠人收回手,默默地扒拉着燃烧的树枝,看似长叹了一口气,气氛突然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吴忧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斗笠人,好笑道:“开玩笑的,我弟······不就是你救的。”

“万物皆有报,只是时候未到。”

吴忧跟着呢喃:“报······赎灵册牵扯的报还有多少呢?”

······

眼看着火要燃尽,斗笠人瞧着吴忧靠着树干迷迷糊糊睡得不踏实,抬脚将火堆扫灭,灰烬也将火星子覆灭,背着她爬上临时搭建的卧点。

“需要我守着吗?”

吴忧眯着眼瞅了瞅略显窄小的简陋卧点,朝斗笠人翻了个大白眼便躺下了,“不用,磨磨唧唧的。”斗笠人不禁失笑,纵身一跃,跑到另一边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为长久,虽然中间有些不踏实,还算好眠。

鸟儿们早起的叽喳声,将飞时翅膀的扑棱声,以及各种小动物离窝后四处溜达的窸窣声,都成为了吴忧苏醒的最佳缓冲剂——她有起床气,一觉睡到自然醒是最理想不过的状态了。

眼皮睁开时不再像昨日那般酸涩,胸口处积压着的一股子憋闷也已彻底消失,难得舒服。吴忧双手高高抬起伸了个满足的懒腰,手肘处不小心碰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她抬头看,斗笠人不知什么与她睡到了一块。

只见他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环在吴忧的腰腹处,整个人有半个身子是悬空的,黑纱斗笠则将整张脸盖得严严实实。

看样子还没醒。

吴忧将身子稍稍转了个方向,手指捻起一小块黑纱往上掀起——先是突出的、彰显男性特征的喉结,然后是略显青黑色的下巴,刚毅的线条一路向上······

手腕处突然一紧,还未见到的唇在黑纱下发出低沉的哑音,“看样子恢复的不错。”吴忧收回探究的手,从斗笠人怀中坐起,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她昨晚躺下的卧点。

“怎么回事?”

斗笠人斜撑着身子,不紧不慢地将黑纱斗笠戴好,“不是还有一个逢魔时嘛,怕你大半夜暴起怀着旧恨把我给做了。”

“嘁!”吴忧又免费送他一个大白眼,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稍微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入眼处又是一袭黑,似是想起什么,朝刚落地的斗笠人伸出手。

“怎么了?”

“衣服,把制服还我。”

斗笠人从身后布包扯出一套白色衣物,“要这个?”

吴忧点点头,谁料斗笠人一个响指,制服冒起滚滚浓烟,火焰将布料一一吞噬化为灰烬在身下飘扬,这一举动把吴忧看得一脸不解。

“那抠门老头给你的衣服就不要了,我的给你,这一身穿上还挺好的。”

吴忧这才仔细地打量着自己这一身——宽松板正又柔软的交领宽袖上衣由于过长而扎在裤子里,即将拖地的长裤顺滑宽阔,一丝丝阴凉的风直接从阔口处吹袭而上,使吴忧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让我穿你剩下的?”

斗笠人在怀中掏出一物直接往吴忧手里塞,双脚连踏树干,慢慢消失在吴忧眼前。“送你的,至于怎么用你就自己慢慢研究吧,我先走了。”

吴忧微微一笑,低头查看手中的东西——是昨晚的那个古铜小盒,掀开翻盖,里面设置有八个方位的圆形卡槽,中间有一大一小两颗磁珠,大磁珠可在中心店通往八个卡槽的长条凹槽进行活动,小磁球却只能在八个卡槽外围的一个圆形凹槽内活动。

大概是需要灵力驱动的灵器吧,她自己的灵力性质是不需要灵器辅助的。

吴忧收起古铜小盒,开始穿越这片茂密雨林,在雨林的尽头是一条深不可测的陡峭峡谷,谷底的海水波涛汹涌,时不时掉下的小石子砸入水中连个响声都没有。

吴忧四下找了找,发现有一块已剥落一半的半干半湿的老树皮,她缓步向前,双手握住已经剥落的树皮边缘,巧劲一使,剩余的树皮“咔啪”一声,整个与树干完全分离,露出里面颜色纯亮的树质。

“啊哈!”树干后突然蹦出一只身高刚到吴忧膝盖,整体看起来与幼儿相近的小灵物,唯一违和的便是那对长得像牵牛花的耳朵,以及那张像鸟喙一般的长嘴。吴忧视若无睹,拿起树皮拍了拍,转身租到峡谷旁的空旷处。

小灵物见状,溜到峡谷边,对着吴忧就是一嗓子,“我同勒说哇!勒就是一个被人抛弃滴阔怜糙娃哇!”特别奇怪的音调像是糅杂了许多地方的乡音,吴忧没有理睬它,自顾自目测一下峡谷两崖的跨度。

“勒注定是为男娃顶灾受罪的哇!”吴忧将树皮弯曲干燥的一面朝上。

“勒就是个废物哇!连海上那些个喽啰都能nai死你,勒几辈子都无法收齐赎灵册哇!”吴忧干脆地坐到树皮上,抽出鼠刃那颗血灵珠。

小灵物被吴忧这一连串的无视气个半死,铆足一口气,准备吼出最后一句,“勒······”

“你给我闭嘴!”一声低喝,小灵物被自己的一口气硬生生给堵哑了,愣是没再发出第二个音节来。吴忧晃了晃手中的血灵珠,略带鄙夷道:“想提前知道毫无攻击力的灵物是什么下场吗?”

小灵物闻言,哆哆嗦嗦地跑开了,嘴上还不依不饶的,“勒弟该死哇!”

吴忧念出口诀,乘着旋风轻轻松松地飞跃大峡谷。峡谷后便是一座座连绵不绝的高山峻林,看起来荒无人烟,很是凄凉。其中还有一片黄澄澄的平原作为过渡,除了一两只大型动物看都不看一眼地经过,倒是没什么威胁。

终于,来到了锁灵庄山脚下的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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