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条楼梯并非朝上走，相反，它通向的是幽深的地下室。

楼道漆黑一片，像一个无底的黑洞。

赵明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底慢慢往上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男人跺下脚，楼灯亮了，白光朦胧，更添几分诡异。

赵明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看着男人拾阶而下。

去，还是不去？

赵明有点犹豫。

以前上网经常刷到大学生面试被骗的新闻，误入传销，被骗贷款，被挖掉器官，还有被迫my…

总之，惨不忍睹。

再看看这家诊所，

新开的，

人气不高可以理解，老板兼职HR前台也可以理解，毕竟多一个岗位就多开一份工资，但是你面试归面试，带我去小黑屋干什么？

接待处多好的地方啊，为什么不用？

赵明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这地方绝对有猫腻，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

这时，地下室的门开了，一个小姑娘抱着一份资料走出来，看到男人还笑着打了个招呼：“陈医生，还没下班呐？”

额...

这下有毫尴尬。

就像他以为自己身在第七层，实际上整座大楼却只有一层那么尴尬。

“我还有一个面试，你这边忙完就下班吧，不用等我，门我自己锁就行。”

“嗯，好。”小姑娘微笑着点点头，抱着资料走上来，看了赵明一眼，收敛起笑容，然后走到前台坐下来。

不一会儿，传来鼠标点击的声音。

赵明松了一口气，听着是一个正常的上班族。

陈医生继续头也不回地往下走，赵明见状赶紧跟上去。

不出所料，楼底是间办公室。

赵明在办公桌旁边坐下来，心里有些紧张，毕竟学的不是心理学专业，总归是有些心虚。

陈医生倒杯茶推到赵明面前，说：“尝尝，这是新出的茶叶。”

赵明端起茶杯放到鼻尖问问，然后放下道：“确实清香宜人。”

说实话，赵明不懂茶。

但，该装还是得装。

“我看过你简历，本科学的不是心理学，怎么想起干这一行了？”陈医生端着一杯茶，像是聊家常一样跟赵明聊天。

赵明倒也光棍，什么都没隐瞒：“我们专业不好找工作，看你们待遇挺好就过来看看。”

陈医生点点头：“我很欣赏你的坦率，不瞒你说，我面过很多人，但是都不满意，因为他们很不单纯。”

赵明摸摸脑袋，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

他感觉陈医生是在骂人，但是他没有证据。

接下来，陈医生问了很多问题，像什么优缺点、性格脾气之类的，因为以前面试也遇到过这类问题，赵明也能对答如流。

两人相谈甚欢，赵明精神上也逐渐松弛下来。

陈医生似乎对他很满意，这让赵明有一种被当场录用的错觉。

两人也聊了一些人生经历，陈医生还跟他讲了很多心理学的知识。赵明听得似懂非懂，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竟睡了过去。

陈医生拍醒他的时候已经过了深夜十一点，赵明揉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跟陈医生道歉。本来是想给医生捧场的，等他讲完的时候再赞一句‘讲得真好，受教了’之类的奉承话，谁知道学生时代的悲剧重演，就像在老师讲得酣畅淋漓的时候，学生睡到一大片。

最可悲的是，现实跟学校还有点不一样，因为听课的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学生。

史诗级尴尬现场。

完了，好孩子的滤镜说碎就碎，这份工作是不是保不住了？

“医生，您看我还有机会么？”赵明犹犹豫豫问出了口，他还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陈医生正忙着处理文件工作，头也不抬地说，“晚上十一点半还有一趟车，别错过了。”

“哦，好。”赵明有些灰心，这是没机会了。

成人的世界，拒绝是不用说出来的。

所以，今天面试面了个寂寞。

赵明昏昏沉沉地往外走，来到陈医生说的公交站点等公交。

公交车站的站牌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赵明站在路灯下，远远看见一辆白色公交车沿街道行驶过来。

车的前门关着，后门上贴着一列黑字：下车买票。

这是一辆老式公交车，没有空调也没有刷卡机，座位很少，所幸乘客不多，赵明在后面找了个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下。

车上没人说话，大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晚还是工作太累。旁边的老太太不停地翻着身上的口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赵明眸光看向她，发现她面色从容，一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

赵明想着老太太大概是有强迫症，没有多问，靠在窗户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感觉很累。

车子平稳向前行驶，路上再没停下来过。

“总算来了。”老太太嘟囔一句，语调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什么来了？

赵明有些好奇，睁开眼，眸光落在她的手上。

这是...

冥钞？！

赵明心里一紧，脑子瞬间清醒。

不对，

我为什么要上这趟车？

这是要去哪里？

赵明扭头看向窗外，

外面漆黑如墨染，除了乌云遮月，繁星点点，什么都看不清。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是被陈医生催眠了吗？

他要对自己做什么？

所以，现在自己身处几层？

问题接二连三地涌进脑海，赵明捏紧大腿内侧的肉狠狠一掐，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赵明吸着气，虽然排除了被陈医生催眠的可能，但他很清楚，这事和陈医生脱不开关系。

是他，就是他诱导自己上这辆车的。

“老人家，你知道这趟车开往哪里吗？”赵明扭头看着老太太，希望从她哪里得到答案。

老太太收好冥币，语气很平静：“地狱，鬼门关。”

“......”

赵明是不信鬼神的，但老天太的话还是让他心生寒意，就像大晚上看恐怖片，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抱着女朋友瑟瑟发抖。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瑟瑟发抖。

老太太会不会是精神病？

这辆车是不是精神病专列？

陈医生是要把自己当精神病关起来么？

无数猜测纷至沓来，就在赵明准备去找司机的时候，车停了。

前门打开，乘客纷纷下车。

赵明看到，老太太拿着一张冥币投了进去。

而司机，

竟然无动于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司机摇摇头：“不是这种，在你右边的口袋里。”

右边的口袋？

道士给的铜币？

赵明狐疑地伸手去掏，取出来一看，赵明吓得当即扔掉，

因为，

那竟然是一张冥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