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吵翻了。

楠爸：“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谢楠狠狠把门一甩，将自己锁进房间里。

可恨墙壁隔音不好，刺耳的声音依然往脑子里钻。

“你什么态度？！”

“你再这样，以后......”

谢楠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直到楠爸出门后，一片寂静过后，鞋边积下了几滴泪痕。

陈浩这一天组织分书，班里仅有的六个男生担起了搬书的责任。从行政楼搬到综合楼，陈浩脱去了外套，都忘了自己有点小感冒。

搬完书，看到大家依然都穿着毛衣羽绒，只有自己飞着一件单薄的短袖T恤，迎着别人诧异的目光，突然觉得有趣，便拍了张裸露着手臂的照片发给谢楠，附了一句：“是什么让我在这种天气短袖飞行？是教科书太重了哈哈！”自觉幽默。

谢楠睡完午觉醒来，冷得不敢掀被，伸手摸起枕边的手机收进被窝里。

原本满脸期待地想要做些什么，点开屏幕，看到陈浩的消息，脸色突然就变了。

“我被钻进被窝里的风冷醒，拼了命地伸手摸起手机想跟子浩撒娇，结果我看到了什么？陈浩穿短袖？你还感冒啊兄弟！”

文字消息最大的弊端就是听不到对方的语气，看不到对方的表情，陈浩并不知道这条消息背后的谢楠，是一张忧愁又烦躁的脸。他码了一句“其实是搬书搬出汗了啦”但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就又收到了谢楠的消息。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这么不爱惜自己那就冷死算了！”

就两句，没有再多了。

简单的两句话，让陈浩的晴天顿时乌云密布，感觉随时会骤然雨落，还是雷电交加的特大暴雨。

他意识到，楠楠生气了。

“不是啊，是搬书搬热了……”

这句解释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时间过了许久，陈浩猜想楠楠应该是在赶去上班的路上，可是一个小时过去后，依然没有得到回复。

“楠楠是不是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楠楠：“没有。你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用管我。”

……

“我今天搬了好几沓书，从行政楼到综合楼，是真搬出汗了，子浩没有不照顾好自己，我出了点汗都觉得感冒也好多了，真的……”陈浩写了一大段的解释，但没见回复，这下不等也得等了，一下子发太多又怕楠楠会觉得烦。

想想也真是，要是换做是自己可能也会生气，明明说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可自己却在对方觉得很冷的时候把自己暴露在这片冷空气中。陈浩在心里骂了自己千百遍，更可笑的是，分享这件事的时候还自觉幽默。

——我想过我们的未来。会有很多挫折的未来。在很多的是非里，我可能会惹你生气。即便我倾尽了所有的小心翼翼。但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还是因为没穿外套这么一件小事。原来。其实。只要关乎你我，就都不是小事。

楠楠，快回复我吧……

不知过了多久，陈浩已经昏昏沉沉地把班长的工作做完，带着渺茫的希望打开手机来看。

有回复了——“今天很冷，中午的梦很糟糕，我现在想不到一些什么跟你说，你照顾好自己。”

就一句，没有再多了。

楠楠一向都不是一个轻易生气的人，或许，是因为中午做的一个很糟糕的梦？陈浩也只能这么想。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晚上见，我等你。”

然而这个晚上谢楠也并没有十点整准时发起视频通话。十点零一分，陈浩发了句：“楠楠下班了嘛？”这才收到一个熟悉的视频邀请。

陈浩很小心翼翼地接，不知道楠楠会不会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他披上外套，边接边走出宿舍，在无人的宿舍楼梯间接通了。

出现的依然是那张娇俏可爱还带着点调皮的脸，还自带嗲嗲的出场配音“当当当”。

没有生气？还是已经整理了情绪？陈浩有些懵。

“咦？你这是在哪？”谢楠发现陈浩的背景不对劲。

“楼梯间。”陈浩答。

“你怎么去楼梯间了？”

“今晚宿舍很吵呢。”随便找了个理由。

“嗷，”谢楠突然又锁紧眉头，严肃道：“有没有穿好衣服？”

“呐，给你看，厚厚滴羽绒~”陈浩也学会了嗲声嗲气。

“嗯哼！”谢楠满意地昂起头。

“楠楠中午做了什么梦？”陈浩问。

“忘了，”谢楠眼珠子上眺，一脸困惑，“但就是挺糟糕的，影响心情。”

“那咱就不想了。”

“嗯呢，”谢楠转了个方向，“我想去吃点东西，还不想回家。你想吃什么？”

“我？”

“嗯。”

“我想吃……小龙虾！”

“噗，不怕死？”

“嗯……以前不怕，现在很怕。可这不是你替我吃嘛，我知道楠楠喜欢吃小龙虾嘻嘻！”

“唉，想想就有点悲哀，我那么喜欢海鲜，可你却海鲜过敏。”

“没事呀，虽然我不能吃，但是我可以为你做~”

“可其实，我更希望能把我喜欢的东西分享给我喜欢的人。”谢楠的语气不自觉地消沉了些。

陈浩眼珠子转了一圈，说：“其实吧，初中那会儿我吃过几次饭堂的鱿鱼也没有过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我在某种程度上也并没有海鲜过敏呢？或许以后我也是个能吃海鲜的人。”

“真的？”

“嗯嗯。”陈浩莫名笃定。

“嘻嘻！”谢楠也就当是个暖心的安慰，乐呵一下。

这个点在这附近也就几个宵夜摊，谢楠决定吃个汤河粉。边吃边聊，也没聊什么特别的，就调皮地夹起河粉在镜头前晃，想要引诱即将要睡觉的陈浩。陈浩并不饿，但也配合着表现出一副想吃而又吃不到的无奈表情。十点半本该是叮嘱陈浩睡觉的时间，但是谢楠还一个人处在黑夜中，陈浩坚决要等谢楠回到家才肯挂。

回到家门口，已经45分，陈浩终于说了晚安。谢楠挂了电话之后长呼了一口气，竟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家里大厅的灯还亮着，估计是老爸在吧。

中午那个糟糕的梦依然在脑海中回荡，那个和自己老爸吵翻了的梦。但是现实中她并不懂得如何跟自己父母吵架，更不会把生气演变成摔门，只会沉默着一个人闷闷不乐。

轻轻打开门，果然是老爸在大厅。应该是又忙到没有吃晚饭吧，在饭桌前稀里哗啦地喝着白粥，见谢楠回来，问：“楠，怎么今晚这么迟回来？饿不饿？我刚煮了粥。”

眼前这个眼睛里声音里都充满了关心的楠爸，让谢楠不禁心头泛酸。印象中自己老爸确实是个很强势的人，但是生活的小细节上又处处都是关爱。她想，梦里那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样的话应该不会真的从老爸口中说出来吧？可是又总觉得有这样一种感觉在，毕竟那个梦是那样真实，真实到，连泪水的温度都那么深刻。

“我在外面吃了粉。”谢楠说完，就转身要往楼上走。

楠爸叫住她：“楠楠。”

“嗯？”

“你先过来坐会儿，陪我说说话。”竟是轻声的恳求。

“哦。”谢楠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坐下，“爸想说什么？”

楠爸挑了块鱼肉放嘴里，缓了一会儿，好似很疲惫的样子。

“你有没有跟你们老板娘提换工作的事了？”

“还没。”

“早点说吧，干完这个月就过去那边。”

“店里本来就缺人……”

“缺人那也是店老板的事，一个私营小店，也没签什么合同的，还能把你压在那里？”

“才不是小店，人家装修都花了十几万，而且还有钢琴……”

“哦，你就图个环境好那么一点点啊？我看它生意不景气，迟早是要倒闭的。你爸我做生意这么多年，这点眼光你还不信？”

眼光要是真那么好现在也不会落魄地欠债了……谢楠心里忍不住想。

“那也是以后的事，至少我现在在这能赚到比工业区还要高一倍的工资。”

楠爸看了看谢楠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自己因为疲倦而失了神的眼睛，轻吁了口气，说：“知道你不想去，那就不强求你了。”

谢楠一怔，难道梦果然都是跟现实相反的？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真的？”谢楠有些不敢相信。

“嗯。”

但是怎么看都觉得老爸不太对劲，谢楠想问怎么了，却又打住了。她怕一问，“不强求”的这个结果就有可能会改变。

上楼梯时，意识到家里有一种格外的并不习惯的安静，转头问了句：“爸，妈呢？”

“你妈出去买点东西，没那么快回来。”楠爸语气平淡无奇，就像饭桌上的假花偶尔随着一阵轻风微微摇摆，平淡无奇。

洗完澡后没像以前那样马上钻进被窝里。披了件外套，站在窗前。时冷时热的风迎面扑来，往衣服的缝隙里钻，往心里钻。谢楠也不知道这忽时的热风从哪来，大概是邻居家开着暖气？还是窗台那五朵已经枯蔫的玫瑰，依然在挥洒着热血？

心情是复杂的。从糟糕的梦开始。

当然，也将要从一个全新的梦结束了。

她理了理肩上的外套，顺手摘下一篇血痂般暗红的枯蔫的玫瑰花瓣，夹到枕边的一本书里——《爱的艺术》

睡前看书的习惯一直都有，不过这次就不看了。她脱下外套，一身疲态地钻进了被窝。手伸到床头柜关了灯。

“子浩晚安。”

“全世界晚安。”

——心情是复杂的。从一个糟糕的梦开始。从第一次生你的气开始。

一次玥儿在属于他们几个人的群里说：“看来我们当中陈浩有望是最早结婚的了。”

因为这句话，陈浩特地给楠楠发了条消息：“楠楠，你说我们什么时候领证呢[猴头]”

“哈哈哈哈哈，”谢楠表示这是一件有趣的事，“男生是不是22？”

陈浩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谢楠说的是法定结婚年龄。

“不晓得，以前都没关注过这东西。”或许思品课有讲过？亦或者说这本就是个常识。但是陈浩确实从没关注过婚姻这东西，他甚至曾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婚姻擦边，特别是当谢楠和王子权恋爱般牵起手的时候……

看到谢楠这么问，他莫名兴奋激动，又发了句：“难不成一毕业就领证[猴头]”22岁是大学毕业了没错。

“噗，那样你妈受得了吗？”

“为什么受不了？”

“一般都不会那么轻易接受吧？”

“我妈不管我这些的。”

“这样的咩？”谢楠半信半疑。

“嗯呢，我一直都是自己管自己。”这是实话。陈浩作为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的独子，早已经是个很有主见的独立个体，除了从小把他拉扯大的奶奶，谁也干涉不了他的决定，而奶奶却也一向都是尊重他所有的决定的。

谢楠还以为每个人都像王子权一样，父母不让在校期间谈恋爱。可那又如何，王子权还不是背着他母亲交过好几个女朋友，包括现在，权妈也不知道他有女朋友，这对陈浩来说是鄙视的。如果爱一个人连对世界坦诚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这样的爱情也没有多伟大。

陈浩其实很为“毕业就领证”而感到兴奋，想想就觉得脸蛋在发烫，可是他却又并不想，因为刚毕业的自己还给不了心爱的人一种稳稳的幸福，他还要不断地为事业打拼，在这期间要是已经领证了，出点什么事岂不是会连累到楠楠？

“那个证领不领我们都一样的，”楠楠说，“但是子浩要是实在喜欢仪式感的话，你挑个日子便是。”

你挑个日子便是。

短短的一句话，却给了一种空前的最大的认可。

陈浩再一次开心到了极点，憋了一张通红的脸在床上使劲拽着自己的被子，恨不得啃了一遍。看得到他的几个舍友都投来了关爱智障的眼神，然后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没救了。

“啊不。”谢楠突然又发来一句。

“？？”

“我还不想那么快就过上做家务带娃的生活[委屈]”

陈浩“噗呲”一声笑。楠楠也太可爱了吧。还是说世俗就是这样？每个人都觉得结婚了就是过着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生活？可陈浩恰恰对这样的家庭没有任何概念，他只知道，他希望自己心爱的人是幸福快乐的。

“楠楠，我不会舍得让你做任何你不想的事情的。你要是不想做家务，我们还能请保姆。总之我会努力赚钱，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让你能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不行，你妈不会接受一个不做家务的儿媳的。”

“你又不是跟我妈过日子……”

“子浩可别小看现在的婆媳关系。”

陈浩真想告诉她她想多了。

爱情最好的状态就是它只属于两个人之间，为什么要牵扯其他人呢？未来一起生活的，是我俩呀。

“没小看，只是我妈真的不管这些的。”陈浩硬着头皮强行解释，却也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总不能说自己很强势，老妈管不了他；也不能说其实自己跟母亲的关系很一般，只有每个月伙食费的关系……

在一起不到一个月就谈婚论嫁，安言知道后给了深深的鄙视。

安言，陈浩的至交，小学五年级时同班结识，那时候陈浩是正班长，安言是副班长。而陈浩和谢楠，也是在那一年相识的。意义上，安言也跟谢楠一样算得上陈浩半个青梅竹马了吧？当然算得上，比谢楠还要算得上，自五年级起他们就没分开很远过，一起读完小学，一起读过了初中，也一起读过了高中，大学才被迫分开了不同的学校，但都在G市。

如果说陈浩是个无人管束的浪子的话，那安言应该算得上他半个家长了。

对于谈婚论嫁，安言也站在一个家长的角度。

“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就谈婚论嫁了？”她的眉梢缩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形。

“都认识九年了……”

“可你们五年都没怎么联系了啊大哥，你确定彼此都还是当初那样？”

“那肯定会有变化啊，但是相互爱了，就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陈浩眼里的坚定让安言怔了一下，然后就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终止这个话题，她闷闷地喝了口热水，耸耸肩，又把杯稍稍往前举，说：“那就祝你在爱情里成长愉快吧！”

陈浩觉得这祝福怎么怪怪的，但是也没多想，安言本来就喜欢说话阴阳怪气的。

碰杯，“你该祝我久久才对。”

安言：“那就祝陈大艺术家永坠爱河！”

“……”

两人白开水喝得津津有味。

“这该死的奶茶怎么还不上……”

……

陈浩和安言能约上一趟挺不容易的，虽然都在一个市，但是这个市大到两人相见需要坐上几乎两个小时的地铁。不过每次约都是吃，和聊天。他们之间不需要多余的娱乐，相互聊人生就能聊上一整天。都是些有想法的年轻人。

比如……

“什么？！你在班里排名倒数第一？那你可以搬砖去了。”

“这些成绩的排名有什么所谓，我一个自主创业的，连学历都不在乎，还差这点成绩……只要能毕业就好了。”说归说，也不忘撒一下狗粮：“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要让楠楠有一个足够优秀的男朋友，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在我涉及的每一样东西上都多用点功，她也说希望我在学校期间专心把自己的专业学好。”

“啧，”安言表现无奈，“这就是爱情的滋养？噢，好吧，原谅我不懂。”

“应该说原谅你没谈过恋爱。”陈浩笑。

两人互鄙。

再比如……

“以后要是你创业成功了，记得别忘了我，我可能在未来某个角落孤苦伶仃地捡着破烂呢，等你来带。”

“你一个本科生诶姐姐，会混得比我差？”

“那可说不定，现在多少本科生找不到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我只知道本科生总能容易找到比专科生工资要高得多的工作。”

“反正你又不找工作，关注这些干嘛。我就盼着，等我找工作找累了可以去你的公司坐坐，会管饭的吧？”

“只能说保证不把你饿死。”陈浩笑。

两人互鄙。

“行啦，我都巴不得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又比如……

“听说以前在学校种的杨桃树结果了。”

“让老李摘一些寄过来？”

“学校的保安早就不是他了。”

“其实我都好久没回去过了。”

“你……会好意思回去？”安言眼里透着赤裸裸的嘲讽。

“呃，”陈浩不服气却又哑口无言。

陈浩初中的时候，是个全免学费的学霸，学校对他的栽培是为了要上市一中的，可是后期的陈浩无力向学，最终只上了县一中。这确实是一种惭愧，但陈浩才不会因为这个而连回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是，想要等自己再风光一点的时候，再回去，那样还能激励激励学弟学妹们，也算对得起细心栽培他的母校。

发班服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转暖。陈浩抱着挤满乳白色布匹的破纸皮箱赶去课室，额头已经漫着些虚汗。这些班服他没有亲自发，而是交给了舍友们去发，然后自己借口有事回宿舍去了。因为他并不开心，在那里还得挤出个笑脸，累。

他为了班服好看可是彻夜设计的，最终得到的结果是让很多人都惊艳的，很满意他图案的排布和颜色的搭配，但是制造商是按图案面积收钱的，有那么几个人就嫌贵说不要。可这毕竟是班服啊，没有全班买那意义何在？陈浩只好让自己完美主义的心破碎着将就他们的便宜，舍弃一切精心的设计，接受简陋的，只在胸前印一个小班徽的班服。也只是为了让那些嫌贵的没话可说，乖乖定制。

回宿舍路上，遇到了玥儿。

“幺幺七！”

这是玥儿私下对陈浩的称呼。因为陈浩以前的微信名是“Vt117”，但陈浩从没对任何人解释过这个名字，可玥儿就喜欢叫他幺幺七。

“嗯？”柔和的阳光照进陈浩深邃通透的瞳孔，给他的眼神添了几丝温暖。

“这学期有个歌手大赛，你参加吗？”玥儿激动地跺着小腿。

“歌手大赛？不是上学期就过了吗？”

“哎呀，这次不是学校的啦！”玥儿拿起手机，无比迅速地翻出了一篇推文给陈浩看，“喏，比学校的有意思多了。”

陈浩瞟了一眼，“噗”的一声说：“我连学校的都不参加，你让我去参加这么大的综艺？”

“学校的太小型你不参加我能理解，可是这个是大型的综艺诶，你不参加岂不是浪费了？”玥儿诚恳地眨了两下眼睛。

“我嘞个乖乖，玥儿，你明知道我上学期是不敢参加的。我连学校的都不敢参加，你让我参加这么大的怎么可能。”

“嗨呀海选你就当去玩玩，哪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以前参加过那么多比赛，怎么大学就怂了呢。”

“我……”

“如果嫂子知道你参加了肯定很开心的！”

……

只要提到谢楠，陈浩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可是……

玥儿说陈浩参加过那么多比赛也只不过是看到陈浩初高中的一些比赛时的照片，可陈浩其实在高一之后就再也没参加过舞台演出了。大概是因为高一那件事造成的阴影……

高一那年，陈浩被音乐老师挑选去代表学校参加县里的歌手大赛，正式比赛的时候却在副歌部分失控破音了。大家都知道他唱的那首歌并不算得高音，他自己也知道。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正式意识到，自从变声期后他在平日里说话都会破音，加上体弱的内分泌失调，他已经无力控制自己在舞台上的紧张程度，有时候心里并不算紧张，手却也抖得厉害。何况还过了这么多年没上过舞台。

他平时会唱歌给玥儿她们听到，玥儿她们总会夸赞好听，却不知他在舞台上其实是接近失控的。所谓的舞台恐惧症？并不清楚。

“如果嫂子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我考虑一下吧……”

说起来，舞台，还是陈浩和谢楠的邂逅呢。要不是五年级时学校举办了一次班级的文艺赛事，陈浩在舞台上唱了一首《曹操》引起了谢楠的注意，可能这对姐弟都对不上一次话，更别说相识相知了。

在谢楠初中毕业送给陈浩的礼物里，那张写满了小字的蓝色卡片里，第一段就有这么一句话：与你相遇是因为音乐，与你相识是因为演出，与你经历那么多，我想是因为广播站吧，你觉得呢？

没错，这是属于他们的青涩记忆，起于舞台，发酵于演出和广播。那时候陈浩，谢楠，陈涛儿都是校园明星。陈浩出了名的逆袭学霸，也是历届歌手大赛的十强；谢楠是广播站总能让人听着听着广播就能粲然一笑的“鬼灵精”主播；陈涛儿是学校引以为傲的典范主持，国旗下主持，校园内外各种大大小小的主持，都少不了陈涛儿的份。他们三个人，一起学习，一起演出，一起广播，一起玩乐。身边有那样可以一起做很多很多事，而且无论做什么都很开心的人，这是多么美好的青春。

那张蓝色小卡片还有一句话：我要听你唱歌！懂不！

陈浩一直都懂得那句话。谢楠希望他不要放弃音乐，她希望在未来，能够听到陈浩以歌手的身份唱歌给全世界听，唱歌给她听。

他一直都记得那句话，可是，终究还是放下了音乐。因为自身的成长环境，牵扯了太多无奈。陈浩不会跟任何人讲，所以也没多少人会清楚。包括五年没怎么见的谢楠，她不会知道这五年陈浩都经历了什么，但她也不会过问，她只知道她爱的是这个人，跟他经历了什么，应该没有多大关系吧。

踩着日复一日一如既往的黑暗小巷的青石板路，被月光送到家门口，谢楠听到了客厅传来的呢喃。

“说了多少次让你别管束她那么多，你以为你是谁呢？人人都要按照你想的去做是不是？”是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像有些生气，却又压低得生怕被人听到。

“我不还是为她好，难道偏要等她碰壁到后悔莫及才罢休？”这是爸爸的回应，声音也小得出奇。

谢楠猜到大概是什么事了。下午上班的时候她在家群里发了一句：如果什么时候这份工作做不成了，本大楠决定回G市找工作！

虽然工业区工作的事情过去了，但是当时突发的想要回G市找工作的念头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