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闻言一惊,心道君子言不会发现夫人的秘密了吧?
此时清婉绫正好从屋里出来,众人将探究的目光聚在她身上,惊讶、疑惑、迷茫来回变化,皆在揣度君子言那番话里的意思。
八王妃不过是个乡下来的一个花瓶,无权无势、生性善妒众所周知,她除了使用暴力、和稀泥,什么时候还能治病了?
方才的话,清婉绫也听到了,她和大家一样疑惑,于是把目光转向君子言。
华光之下,男子高挑非常,只微微颔首,发冠几乎碰到廊下的灯笼。
二人四目相对,夹杂了梅花香的凉风卷起薄纱轻扬,起起落落间,那轮廓分明的下巴如金光灿烂的云边,随云卷云舒,慵懒之中夹杂了一丝高不可攀的孤冷,接着薄唇一抿,似笑非笑一点淡粉浅浅晕开,绚烂了枯败的冬日。
众人神情一艳,还想观赏更多,可寒风一止,只剩隔绝风尘的素白。
如果他们刚才没有看错的话,传说中脾性古怪,不苟言笑的妙手堂堂主……刚才是笑了?
他居然对着八王妃笑了?
昨夜宫里流传的秘闻反复在脑子里酝酿,当再看清婉绫和君子言的时候,大家的眼里都添了几分暧昧。
太子妃审视着相对而立的二人,想起今日来此的真正目地,见君子言不答要走,忙对清婉绫道:“八王妃,你的手伤的不轻,既然妙手堂堂主在这里,何不顺便让他看看?”
她刚说完,大家纷纷把视线转移到清婉绫手上,只见白芒之下,一条条血痕在细嫩之上尤为耀眼。
八王妃的手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不成在王府里还要下地种田?
众人见状不解,但更为疑惑的还是太子妃的话。
君子言做事随性,让他出手有两点:一是他感兴趣,二是这个病要足够复杂有难度,否则参照第一条,小疾小病勾不起他的兴趣。可如今太子妃让妙手堂堂主给八王妃看皮外伤,先不论他有没有兴趣,光是第二点就不满足,结局不言而喻。
众人以为太子妃没听过关于妙手堂堂主的传闻,所以才会提出这个结果已定的建议。但只有太子妃很清楚,她要探一探君子言和清婉绫的关系是否如传言中所说?又到了哪一步?
若儿揣度着太子妃的心思,眸光一冷,看向清婉绫的视线不免夹杂了一丝担忧。
倒是秦云儿出身相对较为低微,常年养在深闺中,很少听说江湖上的事,对君子言的脾气也不甚了解,加上本家势力弱小,消息不灵通,就连今日来梅苑伺候湛羽的消息都是刚受命便匆匆赶来了,此刻听太子妃一说,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关心清婉绫,却也讨好的帮腔道:“天呐,八王妃您的手……是该让君堂主帮您看看,否则日后留疤就不好了!”
在长辈面前,她历来是个卖乖讨喜的孩子。
太子妃闻言,果然对这个还算有眼力见儿的未来媳妇弯了弯眼。
这时,临近拐角的白色仙影忽然一顿。
本来已经走了的男子又折了回来。
他清眸寒凉如腊月孤星,略略一扫,危险的暗流隐在浅浅薄纱下涌动。
这仙男惯常是个洁身自好到近乎扭曲的性子,从来不允许谁用女人玷污他,也更别想借他打什么歪主意,哪怕主要目的不是针对他也不行!
此刻某些人自以为身份高贵,想拿他作妖,也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君子言返回的时候,清婉绫正在摇头拒绝,“不用了,有太子妃给的膏药,这点小伤又何须劳烦君堂主?”
说完,她一边心想让小肚鸡肠的君子言给她看伤,不正好给他报仇的机会了吗?接着一边从袖袋里掏出瓷瓶。
可瓷瓶还没在掌心站稳,一个白影掠过,带起凉风习习。
清婉绫鬓角的碎发动了动,瞬时鼻尖一阵淡雅的药香拂过,熟悉的好闻的味道混合着梅花香,如窖藏百年的老酒,闻一闻便沉醉。
她侧目,果然看到君子言那又高又仙的身影。
Emmm……
他要干嘛?
总不会是给她治伤吧?
那伺机报复?
清婉绫警惕盯着他。
太子妃神色微变。
众人呼吸一凝。
只见君子言将瓶盖打开,纳入鼻下闻了闻,有帷幔隔着,也辨不清是什么表情,接着轻轻一抛,嫌弃道:“这种残次品也算得上药?”
众人闻言面色一惊。
太子妃表情一沉。
清婉绫手一抖,准度极好的君子言眉头一皱。
咕噜咕噜……
“哐啷!”
本来应该稳稳回到清婉绫手中的药瓶就像是君子言故意的一般,滚落在地,砸得瓷片乱飞。
“……”
瞬间,君子言对太子妃的态度因为这个看似无辜却藏着小心思的动作上升到了鄙夷的程度!
而那表情无辜的、纯洁的始作俑者媚眼一闪,眸子里竟还透着几许惋惜??
呵呵!
这神婆很有胆嘛!!
第一次诓他买肚兜,第二次直接给他拉仇恨,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君子言低头盯着跟前乌黑的发顶,勾唇,刹那微风卷起殷红的梅花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精致的绣花鞋上。
某神婆背脊一僵,便听得太子妃气急败坏道:“君堂主,就算你医术高明,也不可这般血口喷人吧!”
她一改往常的平静宁和,由丫环簇拥着走到君子言面前,头一仰,柳眉皱成川字,“这膏药我平常也在用,怎么会是残次品?你如此说道,是在污蔑我蓄意陷害八王妃,将残次品给她用么?”
太子妃在宫中历来有个温柔善良的称号,大家也不太相信她会做这种事。
但他们都是下人,主子的事儿不敢插嘴,这时秦云儿便赶紧挣表现道:“是啊,太子妃娘娘最是仁慈,君堂主切勿乱说,玷污了娘娘的名声……呜呜呜……”
她话未完,四周东风骤然大作,灌了她一嘴冷碴子。
秦云儿在无形威压下唰的小脸一颤,太子妃的却不见怜惜。
院外安静了一瞬,便听得君子言缓慢启唇,“敢问太子妃,你那膏药治疗伤口几日可以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