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若儿倒抽一口凉气。
众人闻言也面色一惶,实在是难以想象那么残忍的凶手就在自己身边!
但这都还不算什么,事情发生在庆王府,关系到庆王的名声,如果凶手真的就是府中之人,那帮老臣不就有了更多弹劾庆王的理由?
朝堂之事皆无小事,一点点浪花都会引起局势打大变动,这种事,怎么能随意揣测呢?
众人暗自捏一把汗,悄悄观察湛行风的表情,可他面色只一如既往的沉冷,缓缓道:“死亡的女子与乃陈家的幼女,经过一一盘查,与府上之人皆无关系,而且事发当晚府上人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他缓缓说出京兆尹府查案的结果,似有几分意味深深的望清婉绫一眼。
所以凶手与庆王府并无关系?
清婉绫分析他话里的信息,又问,“既然是陈家幼女,为何会大半夜独自一人出现在王府外呢?我记得陈家在城东,与王府相隔甚远。”
“据陈家家主说,实发当晚陈家幼女与家中发生了一些争执,一气之下独自一人跑出家门,至于她为何出现在王府门外,或许是意外,也或许是某些人有意为之。”
“那么症结就在这了?难道陈家这个幼女跟别人一个仇人也没有?”清婉绫撩一眼湛行风,秋波荡漾的眼底一片明澈。
那熟悉的眼神,令湛行风微微一怔,仿佛想起了久远的某一个下午,她站在铺陈开的巨大地图前谈天下事平马贼乱,彼时的她灵动聪慧,眼里熠熠似有星辰闪烁。而他就站在她身边,随着她不按牌理出牌却十分可行的言论唇角逐渐上扬,整个视线都被她吸引不能自拔。
尚未与他成亲时候的她浑身充满了寻常女人所没有的魅力,跳脱而不夸张,多智而不行恶,艳丽而不张扬……可走到如今,到底为什么会变了?
他看到的她不再光芒闪闪,不再侠气冲天,不再懂事明理,她那份对天下的责任呢?对事物的创新呢?对他的爱呢?
湛行风不理解,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才会让曾经那么绚烂的一个女子变成这样?
所以他今天刻意将她接回来,一是杜绝她和妙手堂堂主的流言蜚语,好好教育教她二是想让她看到这桩离奇事件,看她会有什么反应,进而证实他的另一个想法……
湛行风闻言点点头,“这件事之所以查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就是因为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证人,更找不到丝毫有杀人动机之人,案件的进度才会停滞不前。”
清婉绫:“……”
这陈家幼女也真是个倒霉鬼,跟家人吵个架离家出走都能被杀,估计行凶者是临时起的杀意。
她沉思片刻,忽然转头盯着地上被她翻乱的动物尸体,喃喃道:“那么这些又是什么?是陈家幼女死不瞑目,阴魂不散?”
此话一出,每个人的面部表情刷的一白。
唯独清婉绫云淡风轻,看一眼同样云淡风轻的湛行风,她笑,“死得惨呐死得冤呐”
说罢撑着雨伞,走入深黑的巷道。
一片幽深的冗长中,细细密密的雨绵绵如丝,她优美如夏花的华丽背影走出橘色的光,渐渐融入无尽的黑,相比刚才颤颤巍巍不敢独自一人取灯的男人们,她坚毅从容,仿佛极冰之颠的孤独的一点寒芒,叫人莫名觉得八王妃好像……变了?
清婉绫回到王府时,女眷们已经散去,唯有管家在门外候着。
瞧见她闲庭信步一般,面不见惊惶,以为女子总该比男子更为害怕的管家面色一讶,迎上来道:“王妃,请移步大堂。”
差点忘了还有大堂罚跪一事。
清婉绫停下来凭借较为优越的身高俯视管家,管家怕她不肯,还特意强调,“王妃,这是王爷的意思,请王妃不要为难老奴。”
额……
她都还没开始为难呢!
清婉绫撇撇嘴,看一眼管家毕恭毕敬的模样,忽然问,“这些时日除了那里闹鬼,府中可曾闹过鬼?”
提及“鬼”一事,管家背脊一僵,似也有几分忌惮,思虑良久才道:“不曾闹过鬼,府中一直很安宁。再者此案本来就与王府无关,冤有头债有主,女鬼自会找债主,找王府做什么?”
不愧是庆王府的管家,话说得滴水不漏。
清婉绫也不为难他,穿过熟悉的院子,兀自往大堂走。
此时雨已经小了很多,被浣洗一新的绿叶在楼廊昏黄灯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叶尖挂着剔透的水珠,美人过处,“嘀嗒”滑落。
珠姬套一件紫色的绒袍,站在堂前,盯着摇晃的烛光沉思。她似想得入神,连清婉绫入了大堂也未察觉,直到咯什走到她身边轻轻唤她,她方才恍惚找到焦距,转头看向大门。
一转头,清婉绫明晃晃带着精光的视线扫来,似探究,又似什么都没有,只是盯着她看,跟喝白开水一般自然。
她黝黑的肌肤镀一层光华,还未来得及开口,清婉绫突然道:“那陈家幼女死的太冤,怨气不散,在她死去的地方动物以生命铸成了一个大大的冤字,鲜血淋漓,真是骇人!”
事发以来,珠姬从未看过,主动了解过诡异事件的现场,今日还是头一次听说。
珠姬闻言面色变了变,清婉绫又道:“估计是她死得太惨了,被人把手钉在墙上先侮辱了身体还不够,居然还要在她身上活生生留下十二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这得多痛,多绝望,连血都将墙根染红了,雨水也无法洗净。”
她上前一步,妩媚的眸子里淬着橘色,藏着狡黠的光,凑近珠姬的一瞬间,湿冷的气息扑散在她似是微微发白的小脸上,幽幽然吐息,“你能想象那种惨状吗?”
一阵阴风过,烛火晃了一下,明灭间珠姬目光一惧,在还未被察觉间稍纵即逝。
像是被戳中什么,她忽然气愤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