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顾无言一起走回住处。
重年见花盼锦兴致不高,讪讪道:“锦儿姐,我们今天去画画吧?”
他来这里几天,就花了一张锦儿的画像。
他既然准备做插画师,自然不能不练习。
“好啊,你想画什么?”
花盼锦汲着鞋,加快脚步。
天要暗了,快下雨了。
重年跟着快走,伸出手遮住花盼锦的头顶。
“画一起躲雨好了。”
“我们俩?”
雨大了起来,花盼锦拉住重年开始跑。
“嗯。”
重年瞧着花盼锦拽住他胳膊的手,勾唇。
俩人的肤色差不明显,都白,融在一起似的。
重年瞧着就开心。
“你还真是想到什么画什么。”
花盼锦推开门,两人站在屋檐下换鞋。
“擦擦。”
大概是跑了几步路,又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花盼锦心里想的事又隐了下去。
以后的事以后烦,当下的福当下享。
“在哪画?”
她解了发绳,去吹干头发。
重年环顾四周,看到自己先前埋刀的花园里有一株山茶。
山茶喜温湿,但江南梅雨太过潮湿,花盼锦不日前换了土,排过水,否则这天气,根早就烂了。
翻出的陈土堆在一边,松湿软烂,重年才得机会捧土藏刀。
但今天他不藏刀,他画画。
山茶不耐高温,6月的山茶已经隐隐有些枯萎了。
山茶花凋谢时,花瓣是一片片凋落的,就像情人分别前那样依依不舍。
花盼锦出来的时候,重年已经搬好凳子了。
“画的什么?”
花盼锦凑过去,在重年的侧脸处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画纸上的线稿散乱,隐约可见一株树。
花盼锦撇嘴,表示瞧不出一株山茶有什么好画的。
“吃什么?”
她没那么高的艺术觉悟,但她可以做午饭。
身后的人没回应。
重年画画的时候格外专注,视线穿过重重雨幕,飘到花园里的山茶上。
手上的动作不停。
花盼锦靠着桌子,视线落在坐到门边的人身上。
重年侧颜柔和,是书里描绘的那样清隽温柔的江南书生长相,如果只看脸,他大抵比一般的女子更能用美这个词来形容。
花盼锦真的快想不起来前世这张脸狠厉起来的样子了。
他能坐在这里右手执笔安静专注地画画,就够了。
至于重氏,那是她自己的恩怨,她自己来处理。
“后院的栀子开了,今天就做它好了。”
花盼锦打了个响指,哼着小调从后门走了。
每年的梅雨季,锦园后院就有白色栀子开花,花香淡淡甜甜的,能做不少清淡的素食。
凉拌栀子花、栀子花茶,还有飘着清香的栀子饭团。
凉血除烦,清热泻火。
日过正午,琴川的雨停了,厨房里传来的清甜混着米饭的濡香搅乱了重年画卷里的静谧。
徐徐展开的山茶宛若长成的婉约美人,落下的花瓣携着一滴晶莹透亮的雨滴飘到了土地里浅插的一把美工刀上。
重年嗅了嗅,勾起了唇。
起身手移开,刀柄下两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蚂蚁依偎在一起——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