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点多,太阳灿烂得出奇。半只脚才刚迈出大门,眼前重重黑影一层一层叠加上来,被光线镀上了一层金边的枯树皮也显得格外梦幻。
半掌虚扶门,稍稍撑腰,缓了一会儿才站稳,叫了车准备去一趟超市。
“喂?师傅?喂……我到路口了,您在哪儿呢?”张望了一圈都没看到一辆空车,好不容易等来一辆,看了眼车牌却让人大失所望。司机接了客,顶灯毫不留情由绿变红,残影扫过,留下一阵尾气,可真是气人。
“小姑娘年纪轻轻弗要急好伐,嘎啦人多的呀,堵啊堵得要死人了。”老师傅操着一口不标准的地方普通话,音调抑扬顿挫,颇有些韵味,语速却悠哉悠哉,让人联想起那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大爷。
我看了眼手机,无奈躲到一片树荫下等他。
正盘算着到底是买橙子好还是橘子好的时候,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停在了面前,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人,便被人用什么东西捂住口鼻拉了进去。短短不超过30秒后我便人事不知。
啊这…这这这…
似乎过了一段好漫长的时间,我才辗转从昏迷中醒来,下意识朝光源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这里是个十平方大的小黑屋子,上方只开了一扇约两个巴掌大小的天窗。
手被绳子反捆在椅背上,水泥地并不平整,随处坑坑洼洼的小凹槽里捻灭了几个烟头,黑黢黢的角落竟还躺着一具死耗子的尸体,里里外外透出腐肉阴干的气息。
药效似乎还没过,看到的东西重影得厉害,闻不到什么气味,分辨不出关于此地更多的消息。
全身的力气像水蒸气置于烈阳下,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是哪?”喉咙干得快如撕裂般疼痛。
入耳是水滴声,还有……还有木棍声,似乎什么人拿着它断断续续敲击着冰凉的钢管,声音七回八绕震得人毛骨悚然。
砰的一声,木门大开砸到了墙壁上。
“…谁?”用尽力气也没看清来人,伴随着他拖沓的步伐声,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沉到了脚底。
隐隐约约只见来人绕着椅子仔仔细细打量着我。
那尖锐的眼神无情的怜悯中带着讽刺,对就是讽刺,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可我却开不了口了。
木棍的一端从腿骨一点点往上移,直到抵住我不断起伏的喉咙,压了半分力道戳了三下他才开口:“你?不是应该在医院?…”
他又思考了半秒打住了话题,然后意味深长地笑:“看来有人并不愿意让你轻而易举地赎罪,呵……你们三个倒是有趣得很……”
他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一句也听不懂?
药劲缓了下来,我终于能看清来人。
只是那人穿着绅士,头上带着黑色礼帽遮住他的面容,只余下看似薄情的嘴唇。
仔细辨识之下,才发现他脖子上有颗朱砂痣,衬着他冷白的皮肤显得三分清冷三分艳丽艳丽,余下四分像是蒙上一层迷雾,看不清摸不透,应该不认识?
突然头如钻裂般疼得厉害,看样子他定是不会回答我了,那我也不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