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步步紧逼，“那晚，我都看到了……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虽然那时我不过六七岁，可是我记得很清楚，我也看得很清楚，只要我将此事公诸于众，你知道你是什么后果的！”

“不，不要，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柳氏顿时大慌，扑腾一声跪到了地上，急步上前拉住清尘的裙摆，“事情不是那样的，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你说你是被逼的，有谁相信？！”

“我真的是被逼的，我无意的！三小姐，三小姐，你放过我，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院子我去扫！我现在就去扫！”

清尘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痛哭流涕哀声乞求的女子，轻哼了一声：“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也懒得与他人说，可若是你一再挑衅欺辱，就休怪我无情！”

柳氏连连磕头，“是，是！三小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罢，她急忙起身，拿起扫把准备出去。

“等等！”清尘唤住了她。

柳氏浑身一抖，赶紧回头又扑通一声跪下：“三小姐！”

清尘起身，站在柳氏的面前，朗声说：“孙婆婆这一脚不能白挨，你给她磕满三十个响头认错，此事我便算了…”

“清儿…”孙婆婆急忙劝阻。

“孙婆婆，这是她欠你的，区区三十个，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她这些年作的恶，岂止是磕三十个头能抵消的？！”

清尘问向柳氏：”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愿意！谢谢三小姐！”

说罢，柳氏便双手伏地，朝着孙婆婆，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房间里顿时响起了秩序井然的磕头声。

不出一会，柳氏的额头上已经是一片肿胀青紫，渐渐渗出了血丝。

孙婆婆看着于心不忍，又轻轻扯了扯清尘的袖子。

“好了！”

终于，在地上也是一片鲜红时，清尘开口了。

“今日，念在孙婆婆的份上，便算了。往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便扶起孙婆婆，慢慢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的柳氏仍是伏在地上一动未动，半晌后，她才慢慢起身回头，看着清尘和孙婆婆远去的背影，两个手渐渐紧握成拳，仇恨的火花在她眼里悄然绽放。

绮月苑东厢房里，清尘正在替孙婆婆擦拭伤口。

“清儿，你今日与那柳婶说的事，到底是何事？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

孙婆婆一脸狐疑的看向清尘。

清尘本在发呆，听到她问，淡淡地说，“说来，我也不大确定。”

“我七岁那年，有一回贪玩到那荷花塘处玩，岂料玩的太累，在那塘边的假石里睡着了。深夜醒来，迷迷糊糊听到争吵声，哪知意外看见柳婶和柴叔还有小倩三人扭打在一起，我当时年幼，加上脑袋里还是痴痴傻傻的，不太清楚，还以为是三人在打闹，便未曾与任何人说起，也未当回事。”

“昨日我清醒之后，便想起了这件事情，联想到后来柴叔和小倩莫名消失不见，才觉可疑。虽然府里传他二人是私奔了，可是若是私奔，大可光明正大的与大夫人求情，怎会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呢？”

“于是，今日我便出言试探了下，哪知，我一提起小倩，她便吓得脸色大变，如此看来，柴叔和小倩二人的消失，肯定与她有莫大的关系。”

孙婆婆也是听得脸色大变：“莫非，他二人是？”

清尘点点头：“柳婶向来心胸狭窄，为人暴戾，也并非不可能。”

“你明知她心胸狭窄，还让她给孙婆婆磕三十个头，你就不怕她报复？！”

一旁正在研磨草药的秋桑冷冷开口。

“对啊，清儿，你何苦与这种穷凶极恶之人一般见识。”

孙婆婆也是一脸的担忧看向清尘。

清尘一边清洗手里的血帕子，一边淡淡的说：“这个世上的人，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你若不比她狠，她就越骑在你的头上。我们之前不就是因为一直退让，才让她今日这般嚣张吗？”

“至于报复，我并不怕，人生苦短，生亦何欢，死又何惧，我倒宁愿早点离开这肮脏丑陋的人世………”

“胡说！清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孙婆婆厉声怒斥：“当年你的娘亲那般艰难，也要拼死生下你，就算后来所有人都放弃你，你的娘亲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教你读书认字，她这般为你，你竟有这种不成器的想法，你怎么对得起她的在天之灵？！”

孙婆婆越说越气，激动的咳嗽了起来。

“孙婆婆，我早说了这个丫头，跟她那没良心的爹是一样的！当年我就劝小姐不要生，何苦为了一个负心汉生儿育女，可是她偏不听我的，还害得自己送了性命。今日果真验实了我当日所说的话吧？！他们父女二人都是石头做的心，无情无义！哼！”

秋桑说完，气呼呼的扔下手里的草药摔门而去。

清尘顿时有点目瞪口呆，她不想秋桑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清儿，你也别怪你秋姨对你那么凶，其实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孙婆婆拉过她的手，缓缓开口。

“想当年，你秋姨才十四五岁，也如你这般大时便进了尚书府为奴为婢，因她长了满脸的麻子，在家便被弟兄讥笑，后来被父母卖进了尚书府，她性子孤僻，又不大爱说话，在这府里也是受尽了欺凌。”

”恰逢那年你娘亲进了府，她为人和善，看见秋桑被欺负，便央求大夫人要了她做了随侍丫鬟，你娘不仅教她读书写字，还教她医术，在秋桑的心里，你娘是她这辈子最敬重的人，是菩萨一般的人物。”

“所以，当年你娘被老爷抛弃时，她也是气的不行，苦苦恳求小姐不要生下你。可你娘亲不听劝阻，最终还是生下了你。”

“所以，她一直对我很气愤，觉得我是那个人的女儿，觉得是我们害死了娘亲？”清尘问道。

孙婆婆点点头：“是的！你生下来后，心智有恙，一直跟不上其他小孩，你娘也一直自责，长此以往，心病难医，最终撒手人寰。这对于秋桑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所以你自小但凡有一丁点做的不好不对的地方，她都会对你严加惩处，对于你被柳婶他们欺负之事，也是视若无睹，漠不关心。”

原来如此！

清尘点点头，不自觉看向刚才秋桑出去的方向。

若是香杏还在，她也会这般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