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尘来到东院的天一阁时,这才发现,大夫人王佩兰与叶霓裳也在。
叶振棠与王佩兰端坐在上方饮茶,叶霓裳一身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搭了一条蝶戏水仙裙,乌黑的秀发里鬓了一只金海棠珠花,看起来十分的高贵大方,惹人注目。
她本来正俯身在王佩兰身边谈笑着什么,见到清尘进门,立马起身,扭头哼了一声。
王佩兰微瞪了她一眼,而后笑吟吟地看向清尘:“沐清来啦,你爹爹等你许久了!”
清尘心里不觉奇怪,依着叶霓裳的性子,定然早就把那日被打之事告诉了王佩兰,可是这王佩兰今日不仅不给她脸色看,而且还这般热情。
这可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女人,心机深沉,可比她那个莽撞女儿难应付得多了。
不怕虎狼当面坐,只怕人前两面刀。
这个大夫人正是这种两面三刀之人。
清尘忙端正福了一礼,“清儿给爹爹和大娘请安。”
身后的叶南鹿也跟着弯了下去。
叶振棠看起来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他大手一挥,朗声道:“清儿来啦!快起来吧。南鹿你也起来。”
清尘起身,露出了温和乖巧的笑容:“谢谢爹爹大娘!”
“不知爹爹今日叫女儿前来,是有何事?”
叶振棠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脸慈爱像:“等下你与霓裳还有南鹿一起去趟御锦庄,去挑几件像样的衣裳,我瞧你衣裳看起来都很旧了,而且似乎小了许多。”
清尘闻言一怔,这个无情爹爹总算是知道了她这个女儿过的有多窘迫了。
她刚穿越到叶沐清身上的那天,正值寒冬,可她身上却仅穿了一件薄絮袄子单衣,袖口处还短了许多。
回到绮月苑打开衣柜发现她的衣服也没几件,而且都是又破又旧的。
按照府里规矩,每过三个月,府里会给每个少爷小姐主子们新制一批应季的衣裳鞋袜,可是那时叶沐清痴傻,无人理会,也无人来给她量尺做衣。
开始时孙婆婆用非绮月在世时存的些许银两,去买了布料给叶沐清做衣裳,可叶沐清渐渐长大后,钱越来越不够花,每个月府里上面来的例银又被一层层克扣下来,几乎所剩无几。
无奈,孙婆婆只得去求了大夫人,王佩兰毕竟是名门所出,她那是正被人议论因嫉妒下毒害了秦姨娘,所以明面上她一直得体大方的应酬着孙婆婆,一口答应定会每月给叶沐清送新衣裳。
可私下衣裳虽送来了,却都是其他小姐们不要了的破旧衣裳。
甚至还有身边贴身丫鬟不要了的衣裳。
孙婆婆虽愤怒,可也只能认命,毕竟那种时候,有总比没有的好。
“霓裳,你带着两个妹妹,好好选些衣裳,特别是你清儿妹妹,她多年没有置办些好衣裳了,多选几件,若时间够再带她到珍宝斋再挑几样饰品。”
王佩兰笑着对身后的叶霓裳说。
叶霓裳乖巧的上前,福了一礼。
“是,女儿定当给两位妹妹选好衣裳饰品,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她轻快地走到叶振棠身前,撒娇道:“那爹爹是不是也该给霓裳多些银子,初八那天,霓裳也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哈哈哈哈!”
叶振棠宠溺一笑:“那是自然,你想要多少,为父便给你多少,谁让你是为父的掌上明珠呢?!”
叶霓裳粲齿一笑,开心道:“谢谢爹爹!就知道爹爹最疼霓裳了!”
王佩兰嗔笑的瞪了她一眼:“都是要许婆家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你只管去买,我已派胡管家交待好了,等你选定后,让他们送回府里来结账!”
叶霓裳闻言,喜不自胜,开心地又凑到王佩兰身前又抱又亲,惹得王佩兰娇笑不止。
清尘看着眼前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画面,心里不觉冷笑,同样是女儿,可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连身后的叶南鹿眼神里都是止不住的羡慕。
王佩兰回过头来,对着清尘两人说:“你们也是一样的,碰到中意的便买回来,无需拘着。”
“是!谢谢爹爹大娘!”
清尘和南鹿对视一眼,齐齐福了一礼。
“初八那天,可是有什么大事么?”清尘问道。
叶振棠还未开口,王佩兰先说话了,一双凤眼难得的笑成了弯月。
“初八是你爹爹五十大寿,你爹爹真是白疼你了,怎么连自己爹爹生辰都要忘记了。”
清尘内心不觉冷笑,往年我一都是一个人在那荒院里,孤零零地呆着,我怎知他的生日?!
可明面上她还是羞愧低头:“女儿痴傻多年,竟连爹爹生辰都忘记了,女儿真是该死。”
叶振棠摆摆手:“无需介怀,往年你都病着。无法出门。可如今你已经好了,自该是出来见见人了!”
“此次你爹爹的生辰非同小可,我们早在半月前就给京州城的各名门望族均送了帖子,届时宾客众多,你们都要准备好,莫要丢了我们叶府的脸。”
叶振棠轻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微微颔首,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自豪感。
“好了,既如此,你们便出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