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文武百官就陆陆续续的进宫了,谁都知道,耶律贤适第一次召集在京城的文武百官全体进宫,自然是为了那个帝位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每个人都低声议论着,议论着一会到底会发生什么。至少在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还会怀疑,耶律贤适这个皇位还会跑得掉了。
入殿的时辰终于到了,有太监出来请各位大臣进殿,一直都没有出现的耶律贤适,却已经在大殿里了,他静静的站在龙椅下面的第二层台阶上,高昂着头,双目放光的看着每一个走进来的文武百官。
“诸位同僚,想必也知道今日请诸位来是为了何事了!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大辽皇位,已是多日悬空,百姓怨声载道,文武百官无所适从。所以,无论如何,今日都请诸位从皇族中选出一人,登基为帝,我大辽自此得享太平盛世。”
众人听他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各有滋味,这不明摆着的事吗?还需要百官推举吗?
耶律贤适心里有些激动,表面上却是一点神色都看不出来。他早就安排好人来推举自己了,说实在的,这个时候还是要矜持一些的,免得落人话柄,说自己的吃相太难看了。
有两位大臣正要出列,却是有人抢先了一步,“老大人,这里还不是您说了算,您说是谁就是谁!”
众人讶异,这不明着打耶律贤适的脸,说他独行专断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耶律贤适这是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龙椅了,故作矜持呢,这是什么人,竟然直接就给揭穿了。耶律贤适脸都是黑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昨日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支持自己的耶律休哥。
“昨日老大人已经来找过末将了,末将也表态要支持老大人了。所以,末将希望诸位大人也能与末将一起,支持老大人。当然了,若是诸位大人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不妨早些提出来。”
四下里一时静悄悄的,耶律贤适的脸却是更黑了。
“若是诸位都同意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老夫不同意!”
众人再次讶异,因为都这个时候了,站出来说不同意,那不是就等于打算和耶律贤适作对吗?谁都认为,耶律贤适登基已成定局了,你这出来找不痛快的,不怕事后报复吗?
“室昉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耶律将军,老夫只是觉得,耶律屋质老大人刚刚走了,耶律贤适老大人的年纪,与之相差无多,若是一不小心突然走了,那今日诸位不是白费力气吗?”
“你”
耶律贤适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哪怕是和耶律屋质争斗时。只是,这一次他真的发火了,你室昉的话,不明摆着在咒老夫归西吗?
“老大人觉得老夫说的话有错吗?老夫这都是为了我大辽江山万年着想啊!依老夫之间,这皇位,就应该请皇室中年富力强之人来,而不是老大人您。老大人,您可千万别怪老夫啊!”
“老大人心胸开阔,又怎么会怪大人您呢!听大人的意思,莫非是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敢问是哪一位呢?”
“将军既然问起,那老夫就直说了。老夫心中属意之人,就是将军您了!”
“末将?”
耶律休哥一时愣住,另一边的耶律贤适心中却已经暗自腹诽了,原来你耶律休哥是自己想当皇帝,这是联合了室昉这个老匹夫在这里唱戏吗?
“末将一介武夫,又怎么当得如此重任?大人还是另外找一位出来吧!不过,大人方才这一番话,末将深以为然。”
“多谢将军支持!老夫不胜感激!将军有此等胸襟,实在是我大辽之福啊!”
“大人过奖了,这不过是末将身为大辽臣子该做的罢了!”
两人竟是在这大殿上客气了起来,耶律贤适气得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原本以为昨日耶律休哥见过了耶律斜轸,自己根本就没让耶律斜轸进宫,却没想到,耶律休哥竟然是与室昉勾结在了一起。
“咦!老大人您怎么了?怎么脸色发黑,浑身颤抖啊?”室昉这是明知故问,巴不得直接便将耶律贤适给气死得了,“御医,御医,御医在哪里?赶紧给老大人看看!”
“哎呀,老大人,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这新皇登基,还需要您的大力辅佐啊!”
“你”耶律贤适被气得不轻,一时却是你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耶律屋质面对自己时那种有心无力了。
“呀!老大人,老大人,您可千万别晕啊!”室昉直接就上手了,一手扶住了耶律贤适,另一手轻轻的给耶律贤适拍打着背部,“老夫方才还说来着,这么快就应验了。看老夫这乌鸦嘴!”
啪啪两声,室昉也是真使劲了,直接就给了自己脸上两巴掌,那声音清晰可闻。耶律贤适本就是被气的,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这一番折腾,却也逐渐的把火气平息了下来了,“室昉,滚开!”
他直接便一手将室昉给推开了,室昉倒是没提防,后退两步,差一点摔倒了。耶律贤适却已经接着开口了,“室昉,这是我大辽皇室的事情,与你何干?”
“哦!那不知老大人让人请老夫来,是为了何事?”
耶律贤适稍稍一愣,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了,“你并非我契丹族人,请你来,只须静静听着就是。”
“那可不行!老夫虽然不是契丹族人,但也是我大辽的子民,此等国家大事,老夫怎么能静静听着就是呢?”
“你”
“听老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认为,只要不是契丹族人的,便不能为我大辽出一份力了?这不是在轻视我大辽各族之人吗?”
他这话一出,四下里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耶律贤适却是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确实是欠妥了,如今的大辽,早已经不是以往的那个大辽了,文武百官,也不只是契丹人可以担任的了。
这一句话,无疑得罪了这朝堂上的许多人,将他们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