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驾到!”
门外太监的通报声,在两人都同时站起来的时候传来。李煜慢慢的又坐了回去,凌厉的眼神也收了回来,沈少奕听到李煜的话,却是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没有窅娘的消息,原来窅娘是落到了李煜的手中了。
“拜见皇后娘娘!”沈少奕看了李煜一眼,皇后的凤驾却是已经进来了,他对李煜有成见,对皇后却是一直敬重有加,当即跪倒拜见。
“少奕,你也在这里啊?起来吧!”皇后轻轻的挥了挥手,“对了,薇薇正找你呢,你先出去吧,本宫有话和皇上说!”
“是,娘娘!小子告退!”
既然皇后如此说了,沈少奕却也知道自己不便多留了,当即退了出去,却见小纯子公公正在一旁等着他,却是告诉他周薇薇正在皇后的房间等着他,由他自去了。
“娥皇,你身子有恙,怎么自己来了?有事让人来叫为夫就是了!”
李煜早已站了起来,走到软轿边上,拉住了皇后的手。他当然知道,皇后此来,肯定是为了沈少奕和周薇薇的事情了。
“你们都退下去吧!”
“是!”
一众小太监退得干干净净,皇后才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是被李煜用手拦住了,“娥皇,你这是做什么?别动,别动!”
“您是帝王之尊,臣妾自当跪拜!”
“娥皇,你这···这说的什么话?你我夫妻十载,何时分得如此清楚了!”
“原来皇上还记得你我夫妻十载,臣妾还以为臣妾已经人老珠黄,皇上开始嫌弃臣妾了呢?”
“娥皇,你怎么会这样认为?为夫登基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那个时候,只有你陪着为夫苦挨那种受人白眼的日子,为夫时刻记在心中。再说了,后宫虽然嫔妃无数,为夫还不是每日宿在瑶光殿中,何来嫌弃一说?”
“那倒是臣妾错怪皇上了!臣妾抱恙,难免糊涂,在此给皇上赔罪了!”
“娥皇,别说这般见外的话了!你身子虚弱,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着吧!”
“臣妾谢皇上关心!只是臣妾久病缠身,自知时日无多,临去见我娘亲之前,却是还有一事求皇上成全!”
“呸!呸!娥皇,这种话别乱说,这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小灾小病的,你好好将养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皇上应该知道,臣妾并不是喜欢胡搅蛮缠之人,今日确实有事相求皇上,恳请皇上答应!”
“好好好!只要你不再说那些晦气的话,什么事情为夫都答应你!”
“皇上可是金口玉言,话出无悔。那臣妾就说了!”
“你说,你说!”
“臣妾求皇上亲自为臣妾的妹妹女英和沈少奕赐婚!”
“什么?不行!”
李煜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入皇后的圈套了,本能的反应就是不愿答应此事,甚至心里有些责怪皇后竟然拿话来套他。他放开皇后的手,直接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皇后自然能够感觉到李煜的愤怒。
“皇上金口玉言,莫非答应了臣妾的事情,想要反悔吗?”
“唉!”李煜还是转过身来了,“皇后,你这不是为难朕吗?”
“皇上,家母早逝,家父也已过世,如今臣妾,也就女英这个亲妹妹了。人说长姐如母,臣妾一向将女英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自当为女英的终身大事做主。这件事情,原本臣妾自己做主也就是了,只是臣妾希望能够由皇上亲自赐婚,以显皇上对我周家的恩宠,这又有何为难皇上的呢?”
“这······”李煜却是一时语塞,虽然明知这肯定是周薇薇相求了皇后,皇后也有可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是看着已经无比虚弱的皇后,他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毕竟,这十年夫妻的恩情,那可是实实在在的。
可是,让李煜为一个与自己争抢女人的小子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赐婚,这样的事情,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算了,算了!小纯子,小纯子!”
“娘娘,娘娘,奴婢在哪!”门外响起小纯子的声音,很快便小跑着进来了。
“本宫有些累了,先回去吧!”
“是,娘娘!来人啊,皇后娘娘起驾啦!”
“皇上,臣妾告退了!”
“去吧!去吧!好好休息!”
李煜看着小太监将皇后抬了出去,却是重重的坐回到座位上,他当然知道皇后那“算了,算了!”的意思了,那就是这件事情,皇后要自己做主了。可是他更加的知道,皇后之所以来和自己说这么多,并不是白说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睡在自己身边十年的女人了。
第一,皇后无疑是个纯良而又心软的人,从来都未曾跟他说过这样的重话,甚至是提到了死;
第二,皇后做事,一向顾着周家,这一次竟然将整个周家置之度外,只能证明,她是下了决心了,无论如何,都要成全沈少奕了;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皇后从来都是叫他的字,他也喜欢皇后这样叫他。生在帝皇之家,即使是父母兄弟,夫妻姐妹,拔刀相向那也不足为奇。皇后是唯一一个将自己的所有都交付与李煜的人,温良贤德,相夫教子,甚至在他落魄时,从不说一句苦话,只知相夫教子,为他排忧解难,待他如姐如母,又怎能不让李煜感慨呢?
他感慨的是,皇后竟然赌上了夫妻之间十年的恩情,就为了一个与自己作对的小子。这是他不能够接受的,甚至感觉到有些心痛。只是他也知道,皇后既然已经决定了,若是不由她去,恐怕以皇后久病不起,如此虚弱的身子,一气之下,她所说的那句将死的话,真的有可能成真了。
太医说过的话,犹在耳边,让李煜无比的揪心,左右为难。是逼死皇后,遂了自己所想呢?还是任由皇后去做主,白白的便宜了那小子呢?
“玉树后庭前,瑶草妆镜前。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圆。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
这是李煜在不久前刚刚写给皇后的一首词,他无比的希望,皇后的病可以早日好起来,再回到那个为她镜前画妆容,庭院两相依的恩爱日子,此刻再次念出,却是无尽苦涩。
“罢了!罢了!”
李煜抓起茶几上的茶盏,狠狠的摔了出去,茶盏破碎的声音,响彻四周,却是没有人敢入内查看,只是战战兢兢的颤抖着,因为从来没有谁见过如此愤怒的李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