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外面有一少年求见老爷!”
“这么晚了,是什么人?”
“那少年不肯说,只是说要送一国给皇上。”
“哦!”赵普眉毛轻扬,一个少年竟然有如此的口气,出手就是一国,要知道,即使是南平小国,平定也是费了一番工夫的,这少年到底是何人呢?
“赵全,请他书房相见!”
“是,老爷!”
看着赵全匆匆而去,赵普顺手提起身旁的碳炉,最近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他慢步转入书房,将碳炉放在角落里,从书架上取了一本论语,坐着静静的翻看了起来。不久便听得脚步声响,赵全站在门口,“老爷,人来了!”
“请他进来!”
“是!”赵全转身,“公子,我们老爷有请!”
“多谢老管家了!”
沈少奕道谢之后,便迈步而入,眼前的书桌后,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正抬头看着自己,双目中满是戏谑。
“原来鼎鼎大名的的赵相,也是以衣冠取人的庸俗之辈,看来小子是来错了!告辞!”
“年轻人狂傲一些是好事,若是有求于人的话,不懂得放下身段,那就有些不好了!更何况,这招以退为进,若是用在普通人身上还行,用在本相面前,未免就有些班门弄斧了。”
“哦!”沈少奕停下了脚步,转身时,已是能见到赵普眼中的戏谑不见了,反而变得平静如水了,“赵相怎么知道小子是有求于人的呢?”
“看你风尘仆仆的,身上一股酸臭的味道,想必最少有十日未曾洗漱过了,这么冷的天气,能臭成这样,也是不易了。还有你这破衣烂衫的,满是冰凌,今晨下过一场小雨,想必是冒雨赶路了。而且,你终究年少,眼中藏不住的焦急,所有一切,都能够证明你刚刚赶了远路,一到开封,就连夜赶来求见本相,那就肯定是有急事相求本相了。”
沈少奕眼中稍稍闪过一丝诧异,这赵普不愧为赵匡胤最为倚仗的臂膀,襄助赵匡胤黄袍加身,得了帝位,又暗中策划了杯酒释兵权,解了赵匡胤的忧心之患,这样的人物,不可小觑。
“赵相果然高人,小子无状,在此赔罪了!”
“请坐!”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此的能屈能伸,面对自己都能够不卑不亢的,赵普突然间就有了兴趣,“赵全,上好茶!”
“多谢赵相!”
沈少奕毫不客气,就在赵普的对面坐下,正想开口自我介绍一番,赵普却已经抢先开口了,“若是本相没有猜错,阁下是半个金陵人!”
“哦!赵相竟然能够听得出来?”
“非也!只因本相见过你!”
沈少奕更是惊讶了,赵普却已经接着说道:“你姓沈,沈少奕,字无争,唐国皇后的妹夫,周家的女婿,韩相和林大将军的弟子。”
这一次,沈少奕却并不惊讶了,他早就听说了,各国都有细作潜入他国探听消息,对于一些重要人物都会有资料送回,有个别的重要人物是会有画像的,赵普听出自己的口音,自然首先想到自己的来处,那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只是他没想到宋国竟然也会有自己的资料,对于赵普的强记本事却也有些佩服了,这样的人物,若是去高考应试,必然是学霸一枚,上个清华北大的,应该不在话下。
此时正好赵全将茶送了上来,放在赵普的书桌上之后,便退了出去。赵普却是见沈少奕脸上毫不惊讶,也是更加欣赏起这个少年来了,“沈公子,请用茶!”
“多谢!”
这天寒地冻的,沈少奕身上早就被冻坏了,嘴唇干裂,他根本毫不客气,端起茶盏来,轻轻喝了一口,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滚烫的茶汤触到干裂嘴唇的伤口,有些疼痛。只不过,那丝滚烫随喉而下,却是带来了一丝温暖。
已是顾不得茶汤滚烫了,沈少奕四五口就将茶汤喝得见底,身上涌起一股暖意,一路的疲累受冻,似乎已是尽去。他将茶盏放下,抬起头来,却见赵普正面露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脸红,只是他那一张脸,本就被冻得通红了,却也看不出来。
“沈公子,可要再来碗热茶?”
“不用了!多谢赵相!”
“看沈公子连饮茶都是如此豪迈,果然不愧是敢于与唐王抢女人的好汉!”
沈少奕怎么也不会想到,赵普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了,他一脸苦笑,却听得赵普已经接着说道:“昨日刚刚接到金陵急报,沈公子与唐王在金陵皇宫门前上演了一出好戏,却是狼狈而逃。莫非沈公子相求之事,便与那周小姐有关?”
沈少奕呆住,眼前这人,却是比起自己的恩师韩熙载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连自己的来意都知道了。
“赵相如何得知?”
他这一说,无疑就是承认了自己的来意了,赵普开口说道:“沈公子不必惊讶,冲冠一怒为红颜,本相手下人对沈公子敢于单枪匹马闯金陵城的评价可是不高。”
“哦!小子倒是好奇得很!”
“冲动、意气用事、自不量力、不知好歹、不顾后果。不过,倒是也有一个好的评价,那就是重情重义。”
“原来小子果然是这样的人,真是惭愧得无地自容!”沈少奕不禁苦笑,这几个词,每一个词用在自己的身上都是不为过的。
“人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沈公子倒是不必妄自菲薄,敢为红颜轻君王,也算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了。”
“多谢赵相夸奖!小子愧不敢当!”
赵普笑着摇头,“怎么本相看沈公子之前一副焦急的样子,此刻却又显得气定神闲,一点都不着急了?”
“因为就算有天大的事情,赵相此刻也是不会为了小子进宫打扰宋皇的。”
“你为何如此肯定皇上会见你?”
“小子离开金陵后,便一路快马北上汴梁,赵相的人,却是能赶在小子的前面将消息传回汴梁,这证明了,宋皇已经早就为攻唐做好了准备,只是在等一个好的时机而已。而小子,就是那个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