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快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李正乐的别墅和市中心有段距离,加上市中心有限速的规矩,司机卡着被罚款的车速将李乐清送到了大楼底下。
李乐清道过谢后嗖的冲出去,她有赵舒白给他的住宅卡,保安也认识她的面孔,很快就通行进入电梯。
害,这速度去跑女子一百米跨栏准能拿世界冠军。
司机抱着这样的想法,慢吞吞地启动车辆,用龟速掉头离开。
刚才开的太快,心脏要飞出来了,现在这种速度才适合一个属牛的人。
李乐清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顶楼,顺利打开门,发现赵舒白并不在家里。
她给赵舒白打了电话,得知对方现在还在隔壁办公楼里加班。
她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两句别熬夜,早休息就挂断电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屋子装修最妙的就是客厅的窗户,全景落地窗让整个月色一览无余地透进来,照亮了沙发上的李乐清,只要她转头,就能将小半个市中心的景色揽进眼里。
平常她只觉得这样子的景色过分迷人,现在她却感受到了月色的孤凄。
赵舒白从公司回来,被楼下保安告知李乐清一个小时前过来了。
他急吼吼上楼开门,就看见李乐清坐在月色里,眼眶通红,神色疲惫。
他脱掉鞋子坐上沙发搂住她,将李乐清埋进他的怀里,轻声问道:“不是去给李正乐过生日了?怎么一副小花猫的样子就回来了,他们欺负你了?”
李乐清憋不住哭意,断断续续地呜咽出声。低声啜泣和吸鼻声宛如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割在赵舒白的心上,流淌出刺眼晃目的鲜红。
李乐清带着哭腔指责赵舒白,“对,有人欺负我,就是你。”
室外的月色映照在他偏深的瞳仁上,诧异从他眼中溜过,他顺从地指责自己,“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清清打我两下泄泄气好不好?”
赵舒白抬起李乐清软绵绵的手臂,就要往自己身上挥。李乐清用力制止了他的动作,挥手的动作停在半空,赵舒白无措。
李乐清将另一只手伸出赵舒白的怀里,脸上挂着泪痕坐直身子,朝赵舒白更靠近些,双手环保住无措的赵舒白,头搁在赵舒白的脖颈里。
感受到李乐清灼热的眼泪又流出来,烫的赵舒白心慌,却又不知道是什么让李乐清这副模样,无力感升起。
他手放在李乐清的背上,轻柔的抚摸着,无声安慰。
李乐清哽咽出声,说出口的话零碎不成片段:“你讨厌,笨死了!呜呜呜……又不是你的错,都怪他们,嗝,他们坏死了,你才好小,你没有错,心理不能有问题,呜呜呜……我要健康的,骂死他们王八蛋。你肯定害怕死了,呜哇…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嗝……”打着哭嗝,骂人的话都带着幼稚可爱的气息。
赵舒白整理了下李乐清说的话,脑内信息迅速串联成一组。
“不哭不哭,都是他们坏,我不怕,我好好的。你看我不就好好的抱着你吗?不哭啊,他们还要呆在牢里好久好久,不难过。”
李乐清哭的更大声了,“我好心疼啊,我,我,嗝,我男朋友,他们坏死了!”
她环住赵舒白的手逐渐收紧,“你不能怪自己,都是王八蛋的错。呜呜呜……你也是无辜的,你不能揽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好好的。”赵舒白手不停轻拍李乐清的背,安抚她。
哭过一场后,李乐清的情绪发泄完,整个人的理智收回,不好意思地抹脸,抹着抹着捂着脸不肯露出来。
赵舒白明白她是回神害羞了,便扯过话题,“那个时候我记得我应该是16岁,刚上高二吧,正好叛逆期。老觉得家里每天到学校来接我,和其他人自己回家一比,像个依赖家里的奶娃娃,就想着自己也要试试坐公交回家。结果就是那天我溜过家里来接我的司机,经过巷子的时候却被一群人拉住,有个估计是同校的女生看见了,想要喊人来救我,结果也被他们抓住了,她朋友看见了过来,我们三个一起像一窝兔子往这群人手里送。之后被他们打晕了,等我醒过来,我们三个就被绑在了一个废弃的工厂里。”
李乐清捂着脸的手慢慢放下,用眼神询问后来怎么样了。
“那群绑匪就找了一个人看着我们,其他人在讨论要问我爸要多少钱才能赎回我。”
“说巧也巧,那个女孩子正好有把指甲刀,我们就背靠背用那把小指甲刀磨下了绳子,又趁着那个绑匪不注意,打晕了他。”
“我们三个人从工厂的废窗户那里爬了出去,但在外面迷了路。绑匪也很快就察觉到了,追出来。我们三个又饿又渴根本没什么力气,就躲在附近的草丛队里。”
“那个女孩子特别冷静,她说我们三个人一起跑,只会被团团围住然后抓回去,说不定还真要像电影里被留下一口气才被赎回去。所以只能跑一个,剩下两个就想办法能打掩护就尽量打掩护。”
“她选择了我,我还记得另一个男孩子他的表情。看向我的表情充满了怨恨,愤怒和不理解,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我。”
“我就一直趴在那里不动,那个女生自己跳出去拽着那个男孩子往另一边河道跑。我等他们都过去了,就马上循着马路去找警察。”
“我爸报警比较及时,等我找到人报警,附近的警察也很快就到了。我带他回废弃工厂,就只看见那几个绑匪身上带血,脸上,手上都被人划出了伤口,绑着我们的地方有一滩血迹,很多,跟红,看的我很害怕。”
说到那滩血迹的时候,赵舒白瞳孔放大双眼失神,像是在回忆工厂里的那摊血迹。
李乐清知觉他不对劲,立刻抱住他,手拍着他的背安抚,“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怕,不怕。”
赵舒白搂住她的腰,汲取力量,继续说下去:“警察在附近的河里看到了有血迹,但搜寻过去并没有收获,提取了样本之后,显示河边留下血迹的和工厂里的不是一个人。”
“我在那滩血旁边找到了这个。”赵舒白松开她,挽起衣袖,露出黑色的编织手链,“绑匪说他们最后只绑回了一个女生,不过任凭警察怎么拷问,他们都不肯说他们是怎么对待她的。还说那个跳河的男生被他们打了一枪,跳进河里也是死路一条。警察在那片找了三天,最后都没找到相关的线索,最后定性成了悬案。”
“我把这个手链捡了回来,就一直带在身上。我很感激她,如果不是她,或许就没有现在的赵舒白。”赵舒白语气中带着感激。
“后来我因为这个被定性为创伤后应激障碍,被我爸妈送出国心理治疗。不过我妈一直说我现在对人冷冰冰的是后遗症。”说道最后,赵舒白沉重的心情都有些啼笑皆非。
“噗嗤。”李乐清也忍不住笑出声,“那不然呢,天生面瘫。阿姨也不想承认这个。”
“这个叫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赵舒白作势要拧她的鼻尖,“总裁必备。”
“好弱智啊你。”李乐清憋不住嘲笑,总裁必备原来就是面瘫脸,怎么会这么憨憨傻傻的。
赵舒白去挠李乐清的痒痒,惩罚她说自己弱智,李乐清跳起来在客厅里躲避,两个人围着餐桌,转了好几圈。
沉重的气氛在李乐清的笑声与赵舒白“威胁”声中被打破。
橘子趴在茶几上,晃动尾巴,不屑地喵喵叫。
愚蠢的人类啊。
李乐清别墅里的008看着投影屏幕里追逐的两个人,抱过坐在垃圾堆里的小苹果,肥肥的手抚摸着毛茸茸的背,老气横秋地说:“这一次,他们肯定可以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