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两天，慕落一直都没有出现。

林暮日日望着窗外的树林和远处的山丘，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那些和慕落一同翱翔在空中的时光。

下礼拜就能见到他了吧。

想到这里，林暮才开心了一些，感觉日子也有了一些盼头。

新的一周开始后，比慕落先出现的，是期中考试的成绩。

看着年级大榜上倒退的名次，林暮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往下看，白蕴的名次倒是前进了不少，这也多少算是个安慰了。

“一百五！啊啊啊！这下不用怕我爸妈问了！”白蕴欢呼着，一把抱住林暮就要亲亲，却被林暮故作嫌弃地推开了。

林暮：“你可别忘了，你进校时的成绩比现在还好。”

白蕴松开林暮，摸了摸鼻子：“那不都是当年的事迹了吗？今时不同往日嘛。”

林暮：“你可一定要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啊。”

白蕴：“知道啦知道啦。”

说话间，林暮注意到李慕清也凑到了榜前，不过他站在了离她们较远的那一侧。

本以为他看到自己的名次后会开心一些，可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后，视线就一路往下，直至定格在了某处。

只见李慕清看着那处微微点了点头，之后竟还破天荒地扬了下嘴角。

李慕清居然笑了?

印象里，林暮好像从未见李慕清笑过，到哪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当林暮正要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看是谁时，李慕清就转身离开了。

周二下午放学后，林暮就不出所料被叫去了温含办公室。

“坐吧。”温含偏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座位，而后就继续看起了桌上的作业。

林暮规规矩矩地坐下，有些忐忑地看向温含紧绷的侧脸。

等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陆陆续续地离开后，温含这才合上作业本，转身看向林暮。

温含：“这次的成绩看到了吧？”

林暮点点头：“看到了。”

温含：“老师可以接受你考第二名，但不能接受你比李慕清低那么多分。”

林暮微微低着头，不说话。

温含：“是因为慕落吗？”

一听到慕落的名字，林暮心里有如重石击落，原本平静的湖面霎时间被砸起了巨大的水花。

见林暮的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温含也就暗暗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温含：“最近关于你们俩的传言很多，就连我们这些老师都有所耳闻。”

林暮皱了皱眉，嘴唇紧抿。

怎么连老师们都知道了?

温含轻轻叹了口气，身子朝后仰了仰，坐的更放松随意了些：“其实我并不完全反对你们谈恋爱，但这不该过多得影响到你们的生活和学习，只可惜在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多人都做不到兼顾。”

林暮心中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以温含的性格会坚决杜绝学生们谈恋爱呢。

温含：“其实你和慕落在各个方面都很相配，但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温含的话戳中了林暮心中最不敢面对的部分，让林暮不禁抬起头来去直视她的眼睛。

温含：“我不知道你对慕落的家世了解多少，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他绝对不属于这个小镇。也许你们现在因为这些年少的萌动心思在一起了，可将来呢？”

林暮重新低下头，眼神愈发的黯淡。

她和慕落的未来，她想都不敢想。

温含：“我并不是那种主张非要门当户对才能在一起的人，但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凑在一起是很痛苦的。各种各样的差异和矛盾会一点点消耗掉你们最初的爱情，直至让那份爱变得千疮百孔，最后甚至成为负累和枷锁。”

温含说这话时，从来都是透着锐利的目光突然侵染上了些许的脆弱，语气里竟也有了些不易察觉的怅惘。

林暮甚至能感觉的出来，她心里正在想着一个人。

温含：“我并非是要执意拆散你们，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是选择义无反顾，让这场大火燃尽之后徒留下伤痕累累的自己；还是保持清醒理智，踏踏实实地走好自己人生的路，让那本就不属于你的人，只成为一个不足为道的过客。”

温含的话一直回响在林暮的脑海之中，直到临睡前，林暮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慕落对于她来说，是光、是火，虽然盛大，虽然炙热，却偏偏虚幻的像一场大梦。

遇到慕落以后她已经有了太多不理智的时刻，从前那个冷静的自己似乎早已远去。

如果结局注定是一场悲剧，是否还要选择义无反顾？

月亮不说话，林暮也不知道答案。

第二天早晨，林暮一出家门，就看到慕落在前面的林子里等她。

几日不见，那份因他而起的心动丝毫未减，可他们之间却突然像是隔出了一道长河。

林暮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到慕落身边，尽管眼中仍是难掩欢欣。

而慕落也不似之前那般热切了，毕竟上次分开时的理由有些尴尬。

“好久不见啊。”慕落朝林暮笑笑。

“嗯。”林暮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径自向前走去。

两人仿佛都因为这几天的分别而生疏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息。

慕落本以为林暮还在为那件事情害羞，加之几天不见，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新熟络起来。

可一整天过去了，林暮看起来依旧不怎么想搭理他的样子。

难不成她还在害羞？可是看起来也不像啊。又或者是他做了什么错事？可是仔细想来也没有啊。

总不能是看上别人了吧？

不可能，她明明说过他才是最帅的。

望着林暮往家走去的背影，慕落陷入了迷惑与深思。

等到第二天，依旧如此。

尽管慕落一直在尝试跟林暮搭话，可林暮看起来总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慕落也没有等来他的爱心小甜点。

如果说昨天没有是因为林暮不知道自己回来，那么今天也没有就指定是出问题了啊。

慕落苦思冥想还是没有想出来原因，只能苦恼地趴在桌子上看着林暮发呆。

林暮尽管埋头吃着午饭，但余光其实一直在注意着慕落的动静。

这两天她也过得不好受，刻意地冷落慕落比她想象中还要困难和难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难道是这样就可以让心里的纠结和惆怅少一些？

可事实看来并非如此。

看到慕落苦恼和受冷落的样子，林暮心中十分愧疚和不忍，可她却不知道如何再去迈出那一步。

而且即便她迈出那一步了，即便他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依然不会缩减半分。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积攒的失望和忐忑会越来越多。

林暮长长地叹了口气，餐盒里的饭菜也变得愈发索然无味。

比起感情上的这些事情，数学课本里的那些公式真的简单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