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正巧,她跟着福晋从宫里出来的这个时间段,也是四阿哥从宫里出来的时间。
结果马车走着走着就碰到一起了。
宁樱整顿衣裳正要下车,车窗帘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挑了起来。
她一抬头,就看见四阿哥正骑在马上,视线居高临下,微微惊诧地看着她。
她从来没见过他骑马的样子:比在府里的时候少了几分老成,多了几分恣意洒脱,无拘无束——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宁樱做了三秒钟的颜狗之后,回过神来,瞬间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四爷……”
然后她就看他靠近过来,贴着马车,俯下身子,微微皱眉,很严肃地问她:“你下午进宫了?”
宁樱趴在车窗上,仰着脸看他,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软绵绵地给他解释道:“是啊,福晋突然带我进宫里——也是宫里突然通知的,福晋也不知道。”
四阿哥点点头,抿了抿嘴唇,声音低沉了一瞬:“没为难你吧?”
宁樱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德妃娘娘还让福晋和我吃糕点呢,可香了!还有给我们的赏赐!”
四阿哥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微微摇头,一边摇头一边笑着看她。
他伸手就探进车窗,弯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你啊,三句话不离吃。”
宁樱“哎呀!”了一声捂住脑袋,心里默默吐槽:四葫芦你不是也一样!还整天吃我做的——坐享其成,连劳动都没有……
哼!
因着在大街上,福晋虽然心中欣喜,也不好下马车来抛头露面,只在前面一辆马车上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她不免有些焦急,华蔻见状,便挑起马车帘下了车。
刚下车,便看见四阿哥正停马在宁格格的马车旁,正笑意盈盈地对着车窗里的人说着什么。
华蔻随即转身挥手掀了车帘,重新上车,动作之间不免大了些。
乌拉那拉氏见她这般,已经猜到了五六分,微微垂眸,叹了一口气。
宁樱马车这边,四阿哥一边说,一边就看宁樱的眼光一直落在不远处。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远处“百糕坊”三个大字。
这是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名声大到即使贵为皇阿哥,都听过这家店的大名。
看宁樱的样子,四阿哥忍不住想笑,他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随后一抬手,将车窗帘放了下来。
然后,他抬手命令身边侍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侍卫二话不说,立即调转马头,向那家点心铺子奔去。
门前排队的人们见那侍卫穿着气度,知道不是普通人,当即畏惧的往两边退让开,侍卫掏出银钱扔给伙计,按照四阿哥方才的吩咐,对伙计道:“将你们铺子里的糕点,每一样拿一份来。”
那伙计一回头,就见背后的掌柜已经笑得咧开了花。
那掌柜扔下了算盘珠子,上来便点头哈腰,道:“您稍等,您稍等,小的这就替您装最热乎的刚刚出锅的糕点去!”
掌柜是人精,不多时已将那铺子里最贵最美味的糕点放在最上面,打点得漂漂亮亮,送出来递给那侍卫,又说东西多,不好拿,要让伙计送到府上。
然后就被那侍卫拒绝了。
……
回了府中,一踏进自己的小院子,宁樱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清扬给她换下进宫的衣裳,又卸了头上沉重的首饰,刚刚穿上平日在屋子里的常服,四阿哥院里的人就过来送赏赐了。
其实中秋节的赏赐就有不少,宁樱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四阿哥给的还是中秋的东西,然后就看见两个小太监捧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盒子进来了。
宁樱心里第一个反应是:四葫芦的赏赐,今天包装怎么这么花里胡哨的,和往日的风格不大一样啊……
然后等到打开了盒子,她眨了眨眼睛,就说不出话了。
盒子里铺着一层粉色、一层白色、一层淡淡鹅黄色的油纸,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糕点,几乎每一样糕点上都印着字。
连起来是:百糕坊。
宁樱想起来了:这是刚才自己在街上看到的那家点心铺啊。
她记得当时自己盯着看了一瞬,然后四阿哥就让她乖乖坐好——还一抬手就霸道地给她把车窗帘放下来了,封了个严严实实。
她当时只以为他不喜欢她抛头露面,原来他放下车窗帘,转头就吩咐人去给自己买糕点了。
宁樱心里暖呼呼的。
清扬凑过来一看,就发了感慨:“格格,您从前在府里的时候就喜欢吃它家的糕点,夫人每次出府上香,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您带上一大盒呢!”
宁樱没说什么,低头摸了摸那盒子,低头闻了闻:“这些糕饼都是刚刚出锅的,还热乎乎的呢。”
她洗净了手,先挑了看起来最好看的荷花形状的糕饼,轻轻咬了一口。
饼皮酥脆,味道很香,一直咬到深处,才发现中间裹了点红豆沙馅。
和府里的糕点比起来,这些糕点没有那么甜,油却比府里多很多。
宁樱才尝了一个,就已经手指上都是油了。
……
傍晚时候,出乎人意料的是,四阿哥没在书房,而是到福晋这儿来用晚膳了。
福晋高兴坏了。
灯下,四阿哥和她面对面而坐,提筷子尝了几口菜之后,他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福晋表扬道:“这个中秋,府里许多琐碎细微之事,福晋都安排得很好——你辛苦了。”
他一边说,一边就给福晋亲手夹了一筷子菜。
福晋高兴极了,脸上都泛出了红晕,微笑又恭敬地道:“都是妾身的本分,四爷觉得满意,便是妾身最大的欢喜了!”
四阿哥淡淡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垂下眸子在灯下慢慢咀嚼着。
然后他就提到了今天宁樱进宫的事情。
福晋乌拉那拉氏以为四阿哥是怪她自作主张,一紧张,赶紧站起身,在旁边解释道:“四爷您今日出府出得早,额娘的意思又是上午就到了。妾身一接到,立即就喊了宁格格过来,半点不敢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