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男子小声道:“没有人接……”
那男子道:“再打。”
内田春再尝试一遍,依旧无人接听。
那男子只道内田春在消遣自己,恼羞成怒,喝道:“你是不是在找死!”又一巴掌挥出,力道之大,令人生寒。
内田春耳边传来可怖的风声,当即吓得浑身抽搐,却见眼前寒光一闪,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洒下一簇血花,风声戛然而止。
内田春面庞一呆,只见那男子扶着右臂,手掌插着一柄亮晶晶的西餐刀,血流不止。
内田春心下骇然:“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忽的一人慢慢走到身前,背影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随即那人转头向她道:“内田小姐,你真的知道新井义在什么地方吗?”
内田春看清那人脸,瞪大眼睛,如坠冰窖,颤声道:“你……你……”
渡边泽道:“我有事情找新井义。”
那男子喝道:“你是什么人?”
渡边泽道:“正是你刚刚所说的无名小卒。”
那男子道:“是你用西餐刀偷袭我?”
渡边泽道:“不错。”
适才他见那男子出手,暗道这一巴掌下去定然会把内田春打进医院,屈指一弹,身旁桌上一把西餐刀登时飞出,子弹般钉穿那男子的手掌。
那男子听后耸然一惊,暗道渡边泽空手投掷西餐刀却有如此准头和力道,不愧是打败新井义的人,然而内心却颇不以为然,只道渡边泽是个身手不错的普通人,冷笑道:“你居然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么?”
渡边泽道:“不知道。”
那男子道:“马上你就知道。”向身后两小弟道:“给我上!”
那两人也不犹豫,冷冷应了一声,向渡边泽冲来。
渡边泽眉头一皱。
那男子笑道:“下手轻点,断两条腿。”
他这两手下跟随他多年,身手强悍,骁勇善战,着实可怖,料渡边泽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是这两人的对手。
却见那两人到得渡边泽身边,也不见渡边泽有所反应,便听那两人惨叫两声,当即倒地,双手双腿耷拉在地上,竟是被人卸掉了肩膀和膝盖,痛苦蠕动。
那男子惊声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渡边泽道:“跟那天新井义的手下做的一样。”那男子既叫他无名小卒,便也送出一份同样的套餐,算是趣味。
那男子冷笑道:“好。好。好。”
愈发怒极,突朝渡边泽伸手一指。却见渡边泽身后桌子上的一杯红酒抖动,酒水抽成一根细线,漂至半空,向渡边泽激射而至。
内田春哪见过如此景象,又惊又怕,颤声道:“鬼……有鬼……”
渡边泽轻笑道:“这可不是鬼。只是奇人罢了。”
那酒水忽的一顿,却听那男子道:“你竟然知道奇人?”
渡边泽道:“应该比你更加了解。”屈指一弹,那红酒细线当即散开,变成一簇一簇的水滴,但见渡边泽打了个响指,那水滴又顷刻间聚拢,冻结,成一根筷子大小的红色冰刺。
那男子只觉脑袋一震,奇人依靠意识施展概念,倘若概念被人反制,便会传递到脑海的意识中,对意识造成震动。
那男子的概念是控制红酒液体,将红酒液体变作钢丝杀人,却不曾料到竟会被渡边泽夺走红酒的控制权,骇然无比,心道:“难道他的概念跟我的概念一样么?”
却见那红色冰刺猛然刺出,宛如利剑出鞘,又似蛟龙出洞,向那男子眉心射出。那男子五官扭曲,恐惧不止,竟然连血液都似乎凝固,眼睁睁地看着冰晶长线越来越近。
突然那冰刺锋芒一转,从那男子的左耳垂刺过,只将那耳垂刺得鲜血淋漓,挂在耳垂上的耳钉也掉在地上。
那男子痛得半张脸都在抽搐,却不敢捂住伤口,只能惊恐地盯着渡边泽,只怕稍一动作,渡边泽便会取他性命。
渡边泽道:“你没有杀人,我便饶你一命。”
那男子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大难不死,一下跪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后背全然湿透了。
渡边泽向内田春道:“你不是金融公司的社长么?为什么还要问他借钱?”
那男子看了内田春一眼,却不敢说话。
内田春支支吾吾道:“我……我……”
渡边泽道:“难道你其实是在骗新井义。”
内田春咬着嘴唇,良久点点头。
原来那男子名叫下郡有门,乃是一家私人金融服务公司的经理,所谓金融服务公司只是美称,实际上从事非法网络借贷。
内田春一年前在从那男子手中借款五十万日元,利滚利,如今需要还款居然超过两百万日元。
不久前,内田春偶然认识新井义,得知那新井义颇为有钱,经常带着狐朋狗友们都酒吧花天酒地,又颇为好色,明明有女朋友却脚踏几只船,便想:“我为什么不从他那里骗钱还账呢?”
因其本来就在金融公司当过前台,便以金融公司社会为身份,将自己包装一番,俨然一位多金成熟的事业女性。
那新井义见内田春身材火辣,又事业非凡,当场便和内田春好上,两人交往半月,内田春一直以各种理由向新井义要钱,那新井义居然也不起疑,只道内田春年薪百万美金,将来肯定会给他更多的钱,出手大方,气派十足,短短半月居然便把理妃奈给他的两个月的钱花光。
内田春得知新井义的钱居然是女友所给后,内心颇为鄙夷,却也情知自己的钱需从那理妃奈来,便告诉新井义不要公布和她的关系,好钓着那理妃奈,当一个长期饭票。
哪知她人设装得过于真实,那新井义非但不起疑,反倒以为内田春是故意试探他,决心踹掉理妃奈,跟内田春长相厮守。
内田春不想答应,但拒绝定然穿帮,骑虎难下,只得点头,念想待那新井义跟理妃奈分手,将新井义手上最后一分钱骗走,从此消失。
虽说那日酒吧发生变故,但内田春依旧实现自己的计划,将新井义的钱骗的一干二净。
哪知还给下郡有门一部分后,那下郡有门忽的起疑,只道内田春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必然还有剩下的钱没有拿出来,便在这酒吧中盘问,被渡边泽撞见。
渡边泽向内田春道:“那新井义现在还不知道你在骗他么?”
内田春道:“他不知道。”
渡边泽道:“我不管你们中间有什么狗血,我只要找到新井义,其他的我不管。”
内田春道:“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但是没人接。”
渡边泽道:“他经常不接你电话么?”
内田春道:“我打电话,他一定会接的。”
渡边泽道:“你再打一遍看看。”
内田春拿出手机,刚欲拨号,忽的手机响起,正是新井义打来的。
她向渡边泽看了一眼,询问渡边泽的意见,渡边泽道:“打开免提。”
内田春打开免提,道:“新井君……”
新井义道:“内田,抱歉,刚刚我没有看到手机,找我有事情吗?”
渡边泽口型向内田春道:“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内田春点点头,道:“新井君,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新井义道:“啊……我现在在江户川河的内湾公园这边。”
内田春道:“新井君在那里做什么呢?”
新井义道:“也没做什么,只是散步。”
渡边泽口型道:“问他在那里还要待多久。”内田春道:“新井君还都在那里呆多长时间?”
新井义道:“可能还要一会儿。内田有什么事情吗?”
渡边泽摇头。内田春道:“没什么事情,新井君注意安全。”挂断电话。
渡边泽道:“多谢,那么我这就去找新井义。”向下郡有门看了一眼,却不说话,心道借高利贷自作自受,但是这高利贷又委实缺德,哪边对错也难以说清,索性不管。
他穿越为人,于人类复杂的利益和人性矛盾略有所感,深知这世上诸多事情不可以好坏或是对错二字而论,但又对下郡有门打女人颇为不齿,是以眼神警告。
下郡有门神色惊恐,只道渡边泽威胁他不可再找内田春麻烦,那笔欠款全当作废,谄媚道:“我……我不会再找内田春麻烦的,您……您请放心。”低眉顺眼,不敢看渡边泽,待再抬头,渡边泽却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