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江户川区,堀江町。
酒江户川河边,一流浪汉躺在河边,衣衫褴褛,胡须如杂草。
这流浪汉名叫相原冒,三十五岁,因好吃懒做被妻子赶出家门,后妻子找到他,心中不忿,居然宁肯流浪也不回去。妻子无奈,便也由得他去。
成为流浪汉后生活困顿,但也从此从地狱般的家中解脱,倒也乐得自在,只是偶尔想起妻子的温柔和女儿的可爱,也会心中苦涩,无法诉说,孤寂悲伤。
这晚正在江边触景哀叹,忽的不远处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那男的高大健硕,女的窈窕纤细,居然郎才女貌,不似常人。
这旧江户川河虽然偏僻,却也时常有专寻刺激的情侣前来,相原冒也不在意,拍拍屁股站起身,正待离去,却听那男的道:“稍等。”
相原冒道:“有什么事情吗?”
那男的道:“我们想借你一样东西。”
相原冒笑道:“我只不过是个区区流浪汉,全身上下不过一条命,没什么可借给你们的。”
那男的道:“我们想借的正是你这条命。”
相原冒忽的一愣,道:“你说什么?”
那男的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们……要借你的命。”蓦然从怀中拿出一件东西。
相原冒眼前寒光一闪,居然是把匕首,转身便逃,大叫道:“不好啦,杀人……有人杀人……”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正是刚刚站在那男人身边的女人。
只见那女人慢悠悠走向相原冒,右手一抛,正是一柄一模一样的匕首。
相原冒腹背受敌,颤声道:“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那女人笑道:“能够为理家贡献,是你的荣誉,为何要逃呢?”
相原冒茫然道:“理家?什么理家?”忽的眼前一花,喉咙冰凉,便觉一股钻心的剧痛,刚想呻吟,一口血已然涌入口中。
原来他的脖子已然被那女人的匕首划开。
相原冒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脑中浮现妻子和女儿的身影,依稀听见女儿叫道:“爸爸!”向着那未知的方向伸手,终于眼前一黑,彻底断息。
那男人皱眉道:“少爷说尸体要尽量完整,你这一刀太狠了。”
那女人笑道:“只是喉咙破了而已,这还不够完整么?”
那男人摇摇头道:“算了,就这样吧。”拿出一黑色袋子,将相原冒的尸体装起,扛到路边,塞进黑色轿车中,绝尘而去。
……
理家庄园中,理香织正在客厅和理妃奈聊天,忽听门声响动,但见理高程进来,身后跟着三个女子,便是天草绘里莎、天草莉莉和由香子了。
理香织第一次见到三人,只道是理高程新找的女朋友,也不在意,继续和理妃奈交谈。
这两天理香织住在家中,和理妃奈两人关系逐渐亲切,随后又听渡边泽说到理妃奈的事情,不仅不责怪,反倒同情起理妃奈,这才知道理妃奈并不是之前以为的心机叵测之人。
想到之前对她的敌视,心里十分愧疚,又见她真心实意为理清明的死而悲伤难过,好感备至,每天两个人互相聊天,纾解心中的悲伤,竟然慢慢成为知心朋友。
理妃奈性格善良,软弱无争,认清新井义的真面目后,这才得知理清明对她的好,越发为理清明的死而愧疚,不由对理香织也越发的愧疚和同情。见理香织对自己好,心里想的只是百倍偿还。
这几天相处下来,居然也发现理香织并不像料想中那样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性格,逐渐忘却自己的身份,和理香织成为亦闺蜜亦亲人的朋友。
理高程见理香织不理会他,换做平时早已怒火中烧,此刻竟然也不生气,慢条斯理道:“理香织,你难道不关心自己的父亲么?”
理香织道:“我爸爸?他怎么了?”
理高程道:“再过两天,就到理清明先生下葬的时间了吧。”
理香织抿嘴。理妃奈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理清明,神情也颇为失落。
理高程道:“不过我有个办法,让你爸爸活过来。”
理香织身体一颤,和理妃奈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满惊骇。
理妃奈颤声道:“他……他说的是真的么?”
理香织素知理高程说话没谱,想必又是想在那几位女朋友面前装大尾巴狼,当即摇头,道:“别相信他。”
理妃奈道:“可是……如果真的有机会让理清明先生复活呢?”
理香织知理妃奈对理清明心怀愧疚,是以连最基本的“人死不能复生”的事实都枉顾,拉着理妃奈的手,轻声道:“我也很想我爸爸活过来,但是哪怕是在都市传说中都不可能,更何况现实中呢?妃奈你不必对我爸爸心有愧疚,他不会怪你的。”
理妃奈点点头,却暗自垂泪。
理高程笑道:“都市传说中不能实现的事情,不代表现实做不到。”
理香织冷声道:“理高程,你不用在这里张口胡诌,更别想把你卑鄙龌龊的念头打到我爸爸头上,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理高程摇头道:“非也非也,可不是我,而是这位由香子小姐。”向旁边退开,让出中间位置。
由香子躬身上前道:“由香子参见理香织小姐。”
理香织挑眉道:“你是什么人?”
由香子道:“小女子乃是一名……通灵师。”
理香织道:“通灵师?”
由香子道:“以怪异之力沟通死者魂灵之人。”
理香织道:“怪异之力?你是奇人?”
由香子道:“没错。”
理香织摇摇头:“不可能,泽曾经跟我说过,哪怕是怪异也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无非是寿命长短而已,更不可能让死去的人复活。”
理高程道:“理香织,是你不相信理清明先生能复活呢?还是说你担心理清明先生复活之后,你就无法成为家主了呢?”
理香织冷冷看向理高程,道:“理高程,如果你以为用这种激将法就能逼迫我同意,恐怕你们要失望了。我虽然对家族的事务不了解,但是我父亲的敬爱上没有一人能比得上,我母亲早逝,从小跟父亲相依为命,哪怕妃奈也没有我跟爸爸相处的时间长。你居然质疑我对父亲的感情么?你是何居心!”
猛然一喝,气势凛然,当真宛如女皇。
理高程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倒地,居然一句话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