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你疯了!”王捕头瞳孔微微收缩,连忙按住许星洲。
而其他衙差见状,登时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当差这么些年,他们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但是像许星洲这般对知府大人拳打脚踢,还一脸不屑的罪犯,他们还是头一遭见到。
望着那蜷缩在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知府大人,所有人都别过头去,不敢直视其惨状。
“还愣着做什么!将孙大人扶起来!”王捕头吼道。
完了,彻底乱了!
王捕头没怎么读过书,但能混到今日的职位,自然是有着一些头脑。板上钉钉的案底与供词,定然无法翻案,可许星洲既然敢造成二人不死不休的局面,定然又有所依仗。
他的倚仗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王捕头按着许星洲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慌了。只不过他已经选择了站队,就没有再回头的可能,只得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
孙守仁被一众衙差扶在木椅上,口中喘着粗气。
休息良久过后,孙守仁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殴打朝廷命官后,不听劝阻,反而变本加厉,罪加一等!”
“来人!给本官将许星洲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押入监牢,择日处斩!”孙守仁恶狠狠的盯着许星洲,残忍得笑道,“小公爷,单单凭一纸诉状就定下你谋杀的罪名,根本无法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届时你再翻案,本官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殴打本官。这两罪并处,你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许星洲笑了,笑得春光灿烂,笑得天真无邪,“你摸透了本少爷的性格,如果本少爷不照你设定的剧本走,是不是有些对不住你?”
见许星洲死到临头还这般轻松,孙守仁心中一沉,没由来的烦躁起来。
“拖下去!”孙守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许星洲杀人在先,殴打本官在后,皆是无法翻案,就算是圣上亲临,也定不可能饶恕长在皇家的一颗毒瘤。
许星洲啊许星洲,临死之前还不忘虚张声势。
本官倒是对你的胆子佩服的紧。
眯着眼,瞧着那被板子打的昏死过去的许星洲,孙守仁冷冷一笑。
......
傍晚,知府衙门书房。
“爹!您身上的伤不碍事吧?”孙大壮一脸担忧道。
孙守仁望了眼孙大壮,并未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下午请郎中来瞧伤的同时,他便把许星洲今日在大堂之上的所作所为悉数告诉了郎中。
等“许星洲殴打知府大人”这条消息在百姓们之中发酵两三日,再加上许星洲之前在闹市的所作所为。就是镇北军亲临,也无法拦住刑车。
毕竟,那时在百姓眼里,他乃是高风亮节的清官,而镇北军虽抵挡住了贼倭侵略,但百姓只顾眼前,定会认定镇北军与许星洲同出将军府,乃同流合污之辈。
届时,镇北军不受百姓爱戴,许星洲必死无疑!
长舒了口气,孙守仁嘴角微微上扬,方才回答孙大壮,“爹爹无事。”
“只是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考虑后果,别头脑一热便率性而为。”孙守仁溺爱的拍了拍孙大壮的肩膀,“去吧,为父还有公务在身,要忙上一小会儿。”
“爹......”孙大壮眼神闪烁,嘴角略张,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见状,孙守仁脸色顿时板起,压住心中的火气,沉声问道,“你还有何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孙大壮矢口否认,顿了顿,又道,“只是参与此事的还有当时贩卖给许星洲天毒兰的两名药农,以及负责售卖的几个地痞无赖,孩儿在想......”
孙大壮目露寒光,作抹脖子状。
“哈哈哈!”孙守仁先是一怔,随即笑道,“你能想到此,为父甚是欣慰,只不过你所担忧的事情,为父已经派人去做了,放心吧。”
孙大壮脸色一喜,悬在胸口的心也踏踏实实的落下,随即乖巧道,“孩儿告退。”
......
翌日一大早,知府衙门便是被百姓团团围住。
哭喊声,议论声,络绎不绝。
“吵什么吵!何故在知府衙门前喧哗!”王捕头拦住作势欲闯知府衙门的百姓,问道。
“我们是来申冤的啊,王捕头!你放我们进去,我们要见孙大人!”一中年妇女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抓住王捕头的大腿,撕心裂肺道。
就在此时,孙守仁从府衙内极速走来,温和道,“你究竟有何冤屈,细细道来。”
“昨夜,民妇的夫君冯大彪因给小公爷务工,赚了些小钱,便去酒肆饮酒,可谁知,谁知.......”那妇人泣不成声道,“竟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杀害了。”
“孙大人,您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孙守仁脸上做悲痛状,心中却是暗道,这最后一步,成了。
大势已定,任他许星洲有三头六臂,也断然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
“你快起来,此事的幕后黑手许星洲,本官已经将他绳之以法,择日便会处斩。”孙守仁紧忙将那妇人扶起,义正言辞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那妇人连忙跪在地上,磕着响头。
“快快请起!”孙守仁再次扶起妇人,温和道,“回家去吧,届时夫君的葬礼,本官会派人帮衬你的。”
语罢,孙守仁示意王捕头接下来就交给他了。
王捕头拱拱手,便大手一挥,“都散了吧,散了吧!”
而孙守仁则是拎着饭盒,独自来到了监牢,随后在许星洲的牢房前停下。
“开门!”孙守仁道。
待狱卒将牢门打开后,孙守仁拎着饭盒走了进去。
“小公爷,本官令下人做了些小菜,温了壶好酒,也不知符不符合你的胃口。”孙守仁将饭盒打开,端出两碟小菜,一碗米饭以及一壶烧酒。
坐在一旁的许星洲打眼瞧了眼孙守仁,便走过去,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还可以,虽说比本少爷在将军府吃的要差一些,不过也算不错。”许星洲答道。
“你就不怕这酒菜之中有毒?”孙守仁笑道。
“你没这胆子。”许星洲看都没看孙守仁,说道。
闻言,孙守仁哈哈大笑,随即目光之中露出一丝钦佩,“小公爷,传言有误啊,就单单你的胆魄,便不像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许星洲瞥了孙守仁一眼,默默不语。
见许星洲不说话,孙守仁脸色一板,幽幽道,“小公爷,这该死的人都死了,可就差你了。”
正在夹菜的许星洲身形一顿,随后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调笑道,“孙守仁,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孙守仁问。
“天作孽,尚可活,人作孽,不可活!”许星洲笑眯眯道,“孙守仁,你的死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