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用尽法境为他降温，殊不知自己……离弶又一次为他把脉，再一次摇头叹气。

“没想到我九黎十巫竟也对她毫无办法……”离弶懊恼不已，当务之急要稳住她的气息，否则无论寒气和元婴哪个冲断经脉，她都必死无疑。

“听闻念卿姑娘师从无极散人，你们是否知晓？”离弶突然想到对策，连忙问道。

程昱和范举茫然对视，摇摇头。

离弶闻此有些沮丧，眼见希望破灭，突然“咦”了一声，似乎想到什么。

“啊……这不是在皇山吗？”自言自语后，离弶立刻离开了房间。

“这几日有外人在，杂家都没好好说话，没想到这姜姑娘竟然舍身营救……真不知道主君是何想法，这么好的姑娘，为何要让给别人？”范举见无旁人，终于将憋了好几天的话尽数倒出。

“不止官人，在下也对姑娘心存感激……只是……”他扭头看了看姬云，刚要继续说，谁料姬云竟然睁开了眼睛。

“大胆狂徒！竟然行刺本王！程昱！滚哪去了！”

姬云一通咆哮，定是梦到那晚遇刺之事，本能吼出，倒惊了程昱和范举一身冷汗。

“主君！您醒了！”来不及多想，范举直接扑倒在姬云榻下，一个劲儿的磕头，感谢这个，感谢那个的，程昱愣了一下，也原地跪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姬云定定神，环顾周围，这才发现身处一间屋子内，而他自己赤裸身，只盖了薄薄一层被，寒酸的很。

“这是……”

程昱立刻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尽数告知姬云，姬云听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红脸，一会儿又“滋滋”咬牙，好像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是戏文一般。

“这么说，是姜小姐救了本王？”姬云问道。

程昱点点头，眼神中尽显感激之情。

闻此，姬云沉默了，心想那晚用鞭子抡他出去实则是为了救他！

“主君……姜小姐为了救您至今未醒，如此有情有义，奴才都唏嘘不已……”范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姬云白了他一眼，余光中瞥见了长椅的姜瑶。

“扶本王去看看姜小姐。”姬云并未作答，他伸手示意，范举立刻前将他扶起。

躺了十多日，姬云自觉浑身无力，却还是慢慢行至姜瑶处。

眼前的女子看似弱不禁风，裹着面纱的脸庞惨白无色，眼圈微黑，眉头紧皱，似是痛苦，姬云见此竟有一丝心疼，不自觉附手磨蹭了一下她的额头。

姜瑶的皮肤异常冰凉，姬云被寒气震得缩回手，却再次附，似乎很享受这种触碰的感觉。可又想到她毕竟是慕容狄的心人，自觉心中苦闷，缓缓缩回了手。

翌日未时，离弶匆匆而归，跟在他身后的除了无极散人，夕霞宫主也赫然在列。

“天眷顾，我刚到皇山，便遇两位前辈，说了个大概，就紧赶慢赶将二人引来。”离弶说到此处也欣喜不已。

离弶和程昱说话，都没注意姬云的醒来，便直奔尚在昏迷的姜瑶。姬云倒也不言语，他想看看这几个人会怎么施救。

“白姐姐，你这徒儿命悬一线啊！”夕霞宫主一席白衫短跨，装扮活泼，声音清脆似妙龄少女，真真儿都不像武林前辈。次见姜瑶还是她年幼时候，如今这般重逢，夕霞宫主也不免心疼。

“真是个傻丫头。”无极散人把脉后，摇头叹息，她俗家姓白，至于叫什么，夕霞宫主也不得知，她又不喜“无极散人”的道号，这些年便以“白姐姐”称呼她。

“前辈可有对策？”离弶见无极散人似有为难，着急问道。

“老身……”无极散人刚想言明，瞥见姬云等人正看向他们，便顿了顿，清清嗓音，高声说道：“老身要在此为小徒疗伤，还请三位善人回避！”

无极散人说着，离弶也注意到原来姬云已苏醒，可见这伤药有多管用。

“我家主君也有伤在身，不便挪动，我等也不会妨碍您的。”姬云刚要开口，程昱便抢着回答。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接下来之事男子不便陪同，还请善人回避！”无极散人挥舞手中拂尘，拂尘催动清风，将大门吹开，很明显的“送客之意”。

程昱见此有些不悦，刚要反驳，姬云拉住他，摇了摇头，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先行回避就是了。”说完转向范举吩咐道，“去别处订一间客房。”

范举有些为难，但见姬云瞪着他，也只好从命，服侍姬云穿戴整齐，便搀扶着他离开了房间。

无关人等都离开了，无极散人继续刚才的话对离弶说道：“来的路，巫礼已将这丫头的事情尽数告知，想必你也知晓她的情况。老身自然是要救她，但需要药引子。”

离弶想都没想就说道：“散人请说，我立刻去寻找！”

见他如此积极，无极散人欣慰点头，可这药引子并不好找，确切的说，这个世是否存在都不一定。

“这药引子并不好找，巫礼先听老身说完再想办法。”

第一次见到姜瑶时，无极散人原本只想答谢她救了灵儿一命，可她眼见小姑娘周身泛着与众不同的气息，便算到她可能体内蕴藏某种戾气。当时，无极散人并不知晓这就是西王母元婴，只是不忍以后小姑娘被戾气所害，便收她为徒，并赠与九婴青麟神鞭为她抵挡戾气。

直到元夜，无极散人感受到这股戾气从岐都传出，恰逢西王母国的“神女开眼”法会召开，又结合星象定位，猜到可能与姜瑶有关。那时她仍然不确定姜瑶就是西王母元婴，只是下山走了趟西荒，期间唤夕霞宫主同行。二人在西王母国以交流为名，和婆娑擎天祭接触，又明察暗访，得知了一些西王母元婴的细节。本想归来与姜瑶说明，谁知阴差阳错，拖到今日。

“日前从婆娑擎天祭那里翻阅古书，书中记载‘西王母梯几而戴胜。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三青鸟赤首黑目，一名曰大鵹，一名小鵹，一名曰青鸟。’①”无极散人踱步继续说，“大鵹清泪，味苦，饮之，驱五脏之淤；小鵹涎液，味甘，灸于百会、人中，清神醒目；青鸟赤血，味腥，熏于太白、商丘、昆仑，调息、养气。诚然有缘之人独享，其他受之反噬，溃烂终生。”

①节选自《山海经-海北西经》、《山海经-大荒西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