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负责给她们打扫房间的李阿姨,从院子里的花坛前,一手拿着簸箕一手拿着破旧的大扫把经过。
周周眼前一亮,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她跑过去,“阿姨,我可以借你的手机用用吗?那个,我要动手术了,想要给我的妈妈打一个电话。”周周叫起妈妈的时候,嘴角带笑,不自觉的声音提高了些,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羞涩。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开心和自豪。
被称作李阿姨的人和周周她们那是非常熟悉,当然知道周周要动手术的事,善心的她一直对小女孩周周心怀疼惜,和担忧。听她这样说,虽然心怀狐疑,她哪里有什么妈妈,要是有妈妈能忍心她这样的生活,那孩子生病了不赶着过来,还用孩子招呼吗,但是她待在这个院子里也有一年半了,在孩子们细细簌簌的谈话声中,她隐隐大概也知道她所指的妈妈是谁了。
她不由在心里发出感慨:孤儿院的孩子其实是最赤诚真诚的,只要你对她们好,那么她们就全心全意的对你。因为她们多么渴望被爱,一旦被爱就像向日葵向着太阳。欢喜是她,向着的也是她。
“我,下午就要动手术了,是心脏手术,我很紧张,怕再也见不到您了,再也见不到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了。”
她的这句话,在戚君上的心里荡漾。戚君上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握紧了紧。她贝齿咬着唇。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周周心里站如此重的分量。
把她抱在怀里关怀以后,她又来了九次,从那以后每次来自己都会抱着她打转转,这是她哄她开心的方式。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哄孩子。只有这羞涩的一点伎俩。
她没有想到自己那少少的九次关怀,竟然进了小女孩的心里。而且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这让她,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有些小小的震惊诧异,然后是莫大的感动,甚至难以想象这种感动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倾注了她的整个思想,全身上下。她毫不怀疑,自己即使放下最大的单子,也要回来给她看病或待在她的身边。很奇妙的感觉吧?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难以解释,也无需解释。这就是她,像是爱了就是爱了,想什么原因?
“我找净净告诉她我想给您打个电话,告诉您一下,我下午就要动手术了,想让您陪在我身边。净净就带着我找猴子,但是猴子以前捡的手机,因为他经常玩游戏被院长没收了,还没有还回来。我拉着净净的手,很着急。眼睛左看看又看看,这时看见了李阿姨手里拿着簸箕过来,右手拿着扫把,我就问她借手机给您打电话。”
戚君上默默的听着,全程她没有打断。
她能感到周周的紧张,她正在絮絮叨叨的说话,或者是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心里的紧张吧。
然后周周说完了。
戚君上本来打算她继续说,但是听见那边格外的沉默。知道她已经说完了。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她的表态。
“等等我买些住院用的用品,就回去。我大概过一小时就到你哪儿。”
戚君上说话基本上从来不给别人确切的时间,因为她还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出的话她有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偏执,她说出来的话就想尽办法的兑现,不然就如百抓挠心。
这一次她给了一个小女孩确切的时间。她就无论如何一定去,而且就是那个时间去,只会早不会晚。
“嗯。”
“我经常会去阳光孤儿院,跟那里的孩子玩闹,时间久了她们都把我当成了她们的大姐姐。我们就是快坐鲨鱼游艇的时候,那个电话是孤儿院里的孩子打的。她要做手术,希望我能陪着她的身边。”
那边沉默着似乎还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知道她后面没有话要说了,他才出声。
“我知道,你是想这几天陪陪她是吗?等到孩子出院。”他说出口的不是问号,因为他多么的了解她。在一起那么久他还不够了解她吗?
“没关系的。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因为我完全理解你。”他大度的说,他说的大度,但是揉着圆钢栏杆的力道还是暴露了他是有些不开心的,但是他还是完全理解她。只是他并不是不通事理的人。
“阳光孤儿院是吧?我有时间就去哪儿看看。”
听见他那边均匀的呼吸声,她觉得是那样的好听,那样的勾动她心。
“简锐。”
“嗯?”
“简I love you。”
戚君上走进厨房里,把煮好的汤倒进保温桶里。
穿上外套,带着一领墨绿色的银边细纹蕾丝围脖就走了出去。
本来下午周周是要做心脏移植手术的,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捐赠者竟然没来。
给那边急促的打了好几通电话都不接。
周周被安排留院观察,要是她身体有什么不适,也方便治疗。
戚君上这一整晚都在医院里待着,她坐在周周的病床边,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瘦弱女孩。她没有闭着眼睛休息,而是一直呆呆看着她。
戚君上握着她一只放在外面的手,一直跟她说着话,跟她讲一些她的一些趣事。
小女孩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蜡黄蜡黄的脸上,写满了感兴趣,她觉得自己讲到了精彩处,果然周周笑的十分开怀。好像她也觉得这十分好笑。
从周周哪了解了才知道,原来,这几天她们阳光孤儿院里,连续有三个这几天动手术的孩子——周周是心脏病需要动手术,还有一个小小年纪,才九岁的雪儿就得了阑尾炎需要动手术,还有一个叫南涛他的眼睛需要动手术恢复光明。
周周告诉戚君上,她们三个都很紧张,这段时间三个不经常玩在一起的人,开始走在了一起,抱着彼此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