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荼一脸(#?Д?)的表情，虽然她没有刻意隐瞒，但是发现归发现，可不可以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不要这么突然？她讪笑两声：“啊，阿瑾少族长好，你也好久……啊不，你好，哈哈……”

巫瑾被她的反应逗到，“我们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叫我阿瑾就好”。

“哦哦。”

巫瑾说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脚朝她走来，甚至凑到她身边。默荼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谁知巫瑾靠的越来越近，让得她很不适应，只好向后挪了挪。结果就是一个往前走，一个往后退，气氛莫名的有些暧昧。直到巫瑾面上显出不满，出声道：“你别动。”

“哦”，默荼回应完就懵了，我在干什么？为什么我要听他的？

可既已应了他，她又不好再乱动，只能苦着脸站在原地，紧闭双眼想象自己是一根棒槌。

巫瑾凑到她面前，默荼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自己的脸被轻轻地戳了一下。

被莫名其妙地戳了一下的默荼睁开眼睛看向他，右颊上仿佛还有被触碰到的感觉，她心想：骨灵族的灵都这么直接吗？手还挺凉的……

默荼的思绪很快被巫瑾的动作转移，他盯着自己的指尖有些失神，又或者说是盯着指尖的白色光点，“这是什么？”

白色的光芒渐渐在他的指尖消散，巫瑾摩挲了一下手指，“感觉很温暖，也很柔软，这是因为是你才有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默荼屈起食指轻抚他刚刚碰过的右颊，“这是霜灵的灵茫，用体内灵气换的。”

“灵茫？”

“嗯嗯，你们骨灵因灵气而长生，通过灵气吟诵万物，玄灵用灵气占卜，窥视天机，莫灵族拿灵气来平衡善恶，而我们霜灵……”默荼迈步走向墙角，伸手探向木架上的一盆盆栽，轻拂绿叶，“用体内的灵气来换生机。”

巫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耗费灵气不是对身体不好？”

默荼回首笑道：“我那点儿灵气算什么啊，多吃一顿饭就回来了。霜灵本是有控制灵气外溢的方法的，可惜我没来得及学……”

说到这里，她突然道：“少族长，我可否问你个事儿？”

巫瑾的头稍稍歪了一下，似是知她所想，“是否为霜灵族之事？”

“？你怎么知道？”

他的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平淡，虽是没有半点儿刻薄，但也透着几分凉薄，“你如今孑然一身，又恰逢初醒，还有什么比霜灵族更重要的？”

默荼了悟的点头，“哦哦，原来如此，那我父亲他们还好吗？我的族人们呢？”

巫瑾正要说话，瞥见她略有些慌张和小心翼翼的表情，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不都猜到了吗？”

话一出口，两个灵均是愣了一下，巫瑾抿了抿唇，懊恼于自己的直接和嘴快，默荼则是陷入了慌张和迷茫之中，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毛都要竖起来了，怎么会这样？

“唉，霜灵族在那场变故中……灭族了。十六年前天降陨星，落于霜灵族部，霜灵被焚燃起的青焰将你们那边的夜晚都照亮了，经久不灭。

你父亲和你，一个是族长，一个是灵姝，在其位，担其责，灭族之过你们难辞其咎，况且你身上的灵性太强，吸引了亡灵的怨气，当年霜灵族族长为了保你，以命换命，以被生生吞噬的代价平息了那场怨灵之气，只是你最后为何会变成那样，我们无从知晓。”

默荼觉得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连到一块儿她就是听不懂，她也不想懂，可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甚至抽噎起来。她不太想在他面前失态，于是忙转过了身，哪怕知道这样很不礼貌。默荼有些哽咽：“对……对不起，你能让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其实当年的事情她并非没有印象，她隐约还能记得阿娘匆匆将自己从睡梦中叫醒时泪眼婆娑的模样，以及连夜抱着自己离开霜灵族阿爹。

默荼记得那时天还很冷，阿爹就把身上的大斗篷解下来给她披上，暖和的斗篷和阿爹身上的温度让她感觉很温暖。她从他怀里探出头，看到的最后一眼的霜灵部落很黑，什么都看不清。

接着便是十几天的赶路，挨饿是常事，很多时候她吃不饱也会跟阿爹说已经饱了。因为她看到阿爹更苦，瘦了很多不说，连脚都磨出了很多泡，皮肤也黑了。

记忆终止的地方是那天晚上阿爹突然从帐篷里跑出来，扑过来将自己抱在怀里，紧接着她就感觉天旋地转，没了知觉。

不想再次醒来已换了时间，十数年已经过去，默荼不是没想过霜灵族，可是她不敢深想，因为连起来的儿时记忆总给她一种不详的感觉，而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骨灵族长大。越是疑惑就越会去想，可越想她就越害怕。

表面一如往常，可内心却如离弦之弓，令她惴惴不安。隐隐约约有个答案，可她不敢去触碰。

从巫瑾口中说出来的，默荼感觉那不是霜灵族的故事，她在下意识的抗拒事实，可心里也有个声音在说：别挣扎了，他说的是真的。

两相交加，默荼不由崩溃。巫瑾看她这样，有心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然后想想或许她此时正需要一个空间去冷静，于是轻声应了一下便离开了。

离开房间，巫瑾刚走两步就听到了后边传来的压抑的哭声，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房门一眼，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刚出了北院就碰到了前来寻他的仆灵，仆灵见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想来是该寻的地方都寻遍了，实在找不到才来这儿碰碰运气，没想到少族长真在这儿。

“怎么慌慌张张的？何事？”

仆灵道：“回少族长，玄灵族的殊远灵长和莫灵族的谷仓灵长来了，在前厅候着呢，夫人让我来请您。”

殊远和谷仓，他们来干什么？莫不是殊远卜到了什么？他记忆有时不太好，寻个灵照应也是挺好，恰巧找了个莫灵族的，算是告知莫灵族，面子上过得去，也防了嫌隙芥蒂的产生。如此看来，殊远是确定默荼恢复了。

短短几刻，心思百转千回。

“那族长和灵姝呢？”

“族长用过饭就匆匆忙忙去找巫长老了，灵姝倒是不曾见过。”

巫瑾道：“行，我知道了，你先去给他们上些茶点，我随后就到。”

“是。”

“等等，你待会儿下去跟别的灵叮嘱一声，今日别来北院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