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他们两个话音刚落谷族长就炸了，“我不同意，霜灵族已经灭族了，现下整个灵界就默荼你一个霜灵，你若出了差池，我们拿什么去跟你爹娘交代？”

在场之中反应最大的是他，其他灵的神色均有或多或少的诧异，但没激烈到似谷族长那般的态度。默荼不知怎的瞥了眼巫瑾，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却见后者除了眼里略含意外之外，没有任何外露的神态。

默荼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失望谈不上，但还是有些失落，继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对巫瑾的关注确实是有些过度了，不由心生懊恼，自己似乎被谷仓的话带着跑偏了？

谷仓表现的分外嫌弃他老爹，“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说的就是你”。

若不是顾忌着在场的其他灵，谷族长恨不得把脚上的鞋脱下来塞进他嘴里，“你赶紧闭嘴吧你，你一说话我就来气，都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谷仓一听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道：“什么什么馊主意？这难道不是个好办法吗？你看看人家别的灵，你再看看你，大家都好好的，谁像你那么激动？好歹是一族之长，咱能不能有点儿气度？”

谷族长闻言看向四周，发现果然除了自己，其他灵都是云淡风轻，心里又急又气，“你个不孝子，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翅膀硬了，竟然和我顶嘴”，坐在旁边的玄灵族族长和巫族长急忙上前去安抚他，而谷仓则差点儿把白眼翻上天去，心想我跟您顶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搁这跟我演呢？

好歹谷仓皮归皮，分寸还是能把我的，知道得给他爹一个台阶下，懒懒散散地表示了一下歉意就老实地去坐着了。

明明是默荼和谷仓一起提出的方案，谷族长却将抨击的矛头直接对准了自家儿子，将前者忽略了个彻底。

默荼摸摸鼻头，向谷仓投去一个歉意的表情。

直到莫灵族族长顺平了气，巫族长才对她道：“默荼，其实我不想……”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不想有什么用呢？他们提出的方法是目前解决帷帽灵最便捷的方法，为了灵祭能够顺利进行，他除了同意没有别的选择，他不想等到灵祭出事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巫族长忽然觉得自己很虚伪，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至于默荼，于她而言，骨灵对她有恩，何况是看着她长大的巫族长，她不想看到他为难，劝慰道：“族长，其实您不必如此，我很愿意的。”

巫族长摇摇头，长叹一声，“巫璃巫瑾，你们呢？”

巫瑾出奇地平静，回视默荼一眼，对自己父亲说：“默荼做的决定，我都支持他。”

巫璃也附和道：“我和阿瑾是一个意思。”

“可是……”

“谷族长，巫族长，年轻灵就该大胆一些，溺灵如杀灵，灵族的未来需要他们扛起来，你们不妨对给他们一些自由和选择”，殊族长插话说道。

他的一番话成功让两位族长闭了嘴，玄灵族在一些事情上总有超乎寻常的话语权和地位，事实证明他们的话语和选择往往也是对的。因而即使再不情愿，他们也只好就此打住，只是对默荼的歉意直线上升，反而是默荼作为当事灵没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能为灵族做点儿什么，她还是很高兴的，况且对于那个帷帽灵，她也想知道他究竟是谁。

正事有了结果，大家再商议了一些无伤大雅地小事之后也就没有再坐下去的必要，纷纷往回走。

最先离开的是巫瑾，默荼走在石子路上，百无聊赖，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这是她能想出的，能做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正想得入神，肩膀被拍了一下，吓得默荼瑟缩了一下，转头见是谷仓，拍拍胸脯舒了口气，没好气道：“你来就不能出点儿声？”

“明明是你神游天外，反倒怪我？”谷仓挑起一边眉头，颇有几分纨绔之气，继而神经兮兮地道：“怎么样，他不值得托付吧？”

默荼满头问号，他的思维跳跃的似乎过快，她有点儿反应不上来，“什么托付？”

见她没领悟到自己的意思，谷仓忿忿地拍了一下她的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当然是巫瑾啊，你没看我刚刚说让你那什么的时候，他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哥哥劝你还是不要去喜欢他了。”

本来默荼莫名其妙地被拍了一下就很冤枉，捂着脑袋满脸幽怨地盯着始作俑者，在听完谷仓的话后她觉得自己被拍得更冤枉了，一脸无语，“你都在说什么啊，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喜……我没那么喜欢，他长得好看，气度也不凡，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不是很正常吗？”

“那我也长得不赖啊，你喜欢我吗？”

默荼闻言稍稍歪着头，眼睛不眨一下，定定地说：“如果你不动手动脚，话不那么多的话”。

谷仓看着她那副表情，不知名地开始憋气，想要伸手去掐她的脸，不过最后还是没有付出行动，手痒地不住握拳，手指关节咔咔作响，搞得默荼差点儿以为他要打她了。

谷仓原地转了一圈，朝着她叨叨：“朽木不可雕也，你懂个屁，你借住在他家，灵祭之前你们的交集不会少，他那个灵……也就比我强那么一点点”，说着他伸出左手的小拇指跟她比划，“这日久生情的，你就是现在不动心，以后也会陷进去……啧，我看你现在对他就已经有感觉了，你完了我跟你说……”

默荼感觉有一只蜜蜂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嗡嗡嗡，急忙退后一步，一只手伸到他们两个中间，叫停他：“停！谷仓，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像族里那些和朋友聊天的老婆婆吗？你看你一天叨叨叨的，也不嫌累，就算像你说的，我喜欢他，那么不管我做什么决定，后果我都会自己承受的。再说了，你之前在厅里都说骨灵族的灵在情感上不那么通透了，那他没什么反应不也是在情理之中嘛”。

谷仓被噎住，运了会儿气，支支吾吾地道：“那我还不是担心你？”

“你放心，我会很好的”，默荼停顿了一下，认真地说：“谷仓，我已经缺失了很多了，剩下的路我想一步一步地自己走，你不用那样的。或许，你不是那么认同，但是可以稍微尊重一下我”，说着食指和拇指凑在眼前，讪讪地笑着。

谷仓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从小到大，除了我爹和我弟弟，也就你这么敢这么敢跟我说话了，罢了，谁让你入了我的眼呢，看在你说的有道理的份儿上，我就同意了。”

“嗯嗯”，默荼笑弯了眼，而后轻轻地甩了甩袖子，“那……走吧？”

谷仓点头，两个灵刚转过身就见到巫瑾站在石子路的尽头处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无奈地看着他们。

“那个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你们自己聊”，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默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不见他的身影了，只能默默地听着巫瑾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着他在离她两三步的地方停下。

默荼硬着头皮和他对视，巫瑾的神色也有些尴尬，“我不是故意听到的，我来找你，所以……”

“啊，没事儿，没事儿的”，默荼急忙回道，干笑了两声，而后气氛陷入了沉默，安静了好一会儿，巫瑾忽然开口：“默荼。”

“啊？”

“你喜欢我？”

默荼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听到了么？谷仓，今晚我就将你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