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朝经常在班里跟人吹嘘,不过有一点他没有骗人,作为青州联合商会会长的贵公子,陈明朝的修炼资源一应不缺,要是他肯稍微下些苦功的话,恐怕早就觉醒基因原能成为准武者了。
“你不会是真的看上本少爷了吧?”陈明朝被看得有些发毛,故作害怕的双手抱胸道,“警告你啊!不管你如何威逼利诱,本少爷都会誓死不从的!”
韩林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家伙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不过一想到三个月后的那场危急整个南元城的灾难,韩林的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呢?”陈明朝伸手在韩林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韩林摇了摇头,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就是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那个梦里,很多人都死了,有你也有我。”
陈明朝一怔,他认识韩林已经很多年了,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韩林。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陈明朝莫名的恍惚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他认识的那个韩林,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谢谢!”韩林忽然说道。
“谢什么?”陈明朝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些家伙说话就是没个把门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相信等你考上武者大学后,肯定也会像韩战叔叔一样一飞冲天的。”
“你就这么看好我?”韩林笑着问道。
“我陈明朝的兄弟,当然是没话说。”陈明朝也不客气,他大大咧咧的坐在韩林的课桌上,说话的语气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气势,“想当年,韩战叔叔年轻的时候,战遍清河府无敌手,那些大家族所谓的年轻强者,根本不是韩战叔叔的一合之敌,所谓虎父无犬子嘛,等你将来成了武者,哪里还轮得到那个什么李之安大出风头。”
韩林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他父亲韩战的名字,可能早就被清河府的人遗忘了,甚至如今的南元城,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记得,他父亲韩战曾经是如何的光辉耀眼。
而当曾经的一代强者,跌落神坛后,很多人现在只知道南元城多了一个酒鬼,而这个酒鬼还犯下过,几乎不可饶恕的错误。
在经过大量的口诛笔伐后,这个酒鬼除了成为好事者口中的谈资外,已经沦落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我还有事,明天见。”韩林笑了笑,他轻轻拍了拍陈明朝的肩膀后,起身向教室外面走去。
陈明朝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过后,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追了出去,不过已经看不见韩林的影子了。
韩林离开教室后,并没有在学校里停留,现在已经是下午放学时间,他很快就离开了学校。
南元城高中在主城区,一出校门之后,外面就是车水马龙般的人群,天边的夕阳照射下来,巨大的货运浮空船,拖着长长的尾焰,向天边疾驰而去。
精致的私家飞车,在低空来往穿梭,发出悦耳的呼啸声,虽然比不上清河府的一些大型城市,但南元城依旧可以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韩林知道,这一切的繁荣都是短暂的。
当魔族的大军越过域外战场的绝境长城,整个蔚蓝世界都将处在无边无际的战火之中。
没有自保之力的普通人,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大量的死亡,随着魔族大军的大举入侵,低境界的武者也不过是战场上的炮灰。
韩林深深的吸了口气,甩开脑海中他经历过的末日景象,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家里走去。
他的家住在郊区,距离主城区有好几十公里。
主城区有可以直达郊区的地铁,不过中间有很多停靠站台,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韩林现在等不及想要确认一件事情,他拿出通讯器,在网上预约了一辆载人客运飞车,上车后只过了十几分钟,飞车就在郊区一条名为石柱街的街道旁停了下来。
刚一下车,一股刺鼻的臭味,就往韩林的鼻子里钻。
这里是南元城的郊区,旁边就是一处垃圾场,现在又刚好是夏天,就更加的臭不可闻了。
客运飞车的钱都是在网上预付的,到了地方之后就会自动扣除剩余的费用,下了车后,韩林就径直往街道里面走去。
韩林的家就住在这条街上。
街道两边全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子,很多房子的墙壁上,甚至还用红色的油漆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然后在里面写了一个“拆”字。
石柱街是南元城郊区,很多街道中最破烂的一条街道,随着这些年南元城的发展重心北移后,这里已经俨然变成了一处垃圾处理场所般的存在。
而石柱街更是离垃圾场最近的一条街道。
从古至今,有富人的地方就会有穷人。
石柱街和附近的几条街道,相比于繁华的主城区,这里就是南元城的贫民窟,不过好在这附近的房租低廉,也有不少没钱的人在附近租房。
韩林越往里面走,臭味就越发的浓烈,只不过韩林好像什么都没有闻到一样,很快就在一栋墙壁老旧开裂的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这栋二层小楼就是韩林现在的家。
听附近的人说,以前南元城还没有搞大开发建设的时候,其实石柱街还算是一个挺不错的地方,周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栋二层小楼,让那些只能住在平房的人家,羡慕不已。
但几十年过去后,附近的那些二层小楼,是倒的倒、塌的塌,韩林家的这栋二层小楼,算是附近硕果仅存的几处气派房子了。
房子楼底下的门没锁,大门就那么大刺刺的敞开着,加上现在又到了傍晚,除了周围房子里零星的灯光外,四周漆黑一片。
敞开的大门里面,也是黑洞洞的,看得久了,好像随时都会有一头怪兽,会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虽然以前的韩林,每天下午放学都会回到这个家,不过记忆中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的韩林,看着眼前这栋既亲切又陌生的房子,心里莫名不知道先用哪只脚进门了。
他知道,这是自己“近乡情怯”了。
韩林深吸了口气,走进了那扇歪歪斜斜的木板门,一股难闻的酒气,顿时扑面而来,不过他好像早就习惯了一般,径直向一楼靠南面的一间卧室走去。
那间卧室的门半掩着,透过门缝看进去,依稀还能看见里面乱糟糟的床铺上躺着一个人影。
韩林轻轻的推开卧室的门,紧接着一股更加浓烈的酒气,向他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卧室里的地面上,铺满了大罐小罐的酒瓶子,不过韩林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幕,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几乎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窗外的天色,在这时已经完全黑了下了。
月亮羞涩的从云层中露出一角,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卧室,也照在床上那个人影的脸上。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落在床边的手中还抓着一只酒瓶,本该正值壮年的他,头发乱糟糟的一片,而且大半的头发都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男人脸上油腻腻的一片,胡子应该也很久没有打理了,显得很是邋遢。
可能是常年不怎么清理的缘故,男人的胡子已经和头发打结,就那么胡乱的散落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楚男人的真实面貌。
“父亲……”韩林的声音有些哽咽。
哪怕是他的脑海中多出了十几年的记忆,也经历过尸山血海,可当再次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韩林依旧感觉是那么的亲切。
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父亲韩战。
他曾经是南元城,甚至清河府的天才武者,星耀联邦域外战场镇魔军的将军,斩杀过无数魔族的联邦英雄。
可这个男人曾经光辉耀眼的事迹,都已经随着这个男人妻子的离世,加上他在域外战场身受重伤导致修为消失,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和废人。
以前的韩林,因为有这样的一个父亲,在学校里受尽了同学的嘲弄,他也怨恨过有这样的一个父亲,可在南元城大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了。
人只有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哪怕这个男人,自从他懂事以后,就从来没有再照顾过他,但这个男人也依旧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取代的亲人了。
韩林听着男人轻微的呼吸声,心里莫名的感觉到踏实和安全,然后他将被褥,轻轻的盖在满是酒气的男人的身上,这才轻手轻脚的向卧室外走去。
就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韩战,手中的酒瓶“砰”的掉在地上,发出“骨碌碌”的一阵滚动声。
韩战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来他父亲,今天应该又喝了不少的酒了。
韩林摇头苦笑了一声,把卧室的门轻轻带上后,这才向二楼的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