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在孙彪因拐卖罪入狱以后，苏静向法院申请财产分割。在监狱中的孙彪当即拒绝，监狱外的孙家人也炸了庙。

自家人蹲监狱不说，老婆还要跟他分房子。那娶媳妇有什么用？临到了什么都不是他的，孙彪的姐姐向来护短，二话不说杀到卫东厂小区，说什么也要给弟弟讨个说法。

夕阳时分，橘橙色阳光撒遍大地。

“妈，今天我想吃红烧排骨。”

曹川好不容易逮着老妈在家，说什么也得吃顿好的。

“这都几点了，哪还有排骨卖。”闫晓丽白了眼儿子，“你等着，我给你做地三鲜去。”

得，说好的肉呢，我可是无肉不欢啊！

闫晓丽是医生，但她做菜的手艺不比手术技术差，若不是志不在此，她完全能胜任全职太太。

三道菜做好，母子二人你瞪我我瞪你，大眼瞪小眼，看了眼墙上时钟，时针转过五点钟，坚定不移地继续移动。

得嘞，孩他爸又要加班了。

“先吃吧。”曹川开口说，不是他不仗义，等他老子真没准。

“行，尝尝这个。”闫晓丽夹起茄子段放进儿子碗中，脸上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曹川看着电视，脑袋时不时瞅瞅窗外，他家住一层，曹安民要是回来他能第一时间发现。只不过直到他睡下都没等到父亲回来。

卫东厂小区始建于70年代，到如今已经有三十年房龄，即便是坚固的建筑也经受不起岁月的摧残，堵下水道都是小事，锦江市地处北方，一入冬暖气管就罢工，每年都修，每年都坏，时好时坏的，弄的屋子达不到正常室温，曹安民身为副局长早在刚上任，就向局里申请了房屋，这一等就等了五年，上面发福利房的消息，依旧遥遥无期。

小区里绝大部分住的是卫东厂职工，朋友圈、生活圈、工作圈严重重合，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第二天能闹的全厂知晓。

咚咚咚！

“臭娘们，快开门！”

咚咚咚！

入夜，曹川迷迷糊糊的醒来，穿着拖鞋披着单衣走出屋，与他一起的还有闫晓丽。

“妈，你怎么起来了。”

曹川下意识问。

“不知道哪个缺德玩应，大半夜的在外面喊，你爸刚睡着，明天还要起早，万一把他吵起来，明天肯定会耽误工作。”闫晓丽皱着眉，不悦的说。

“妈，你先回去吧，我出去瞅瞅，看咋回事。”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曹川见母亲不同意，使出杀手锏。

“妈，你忘了你明天还有台手术吗，早上七点，这都半夜了，你在跟外面的人理论理论，明天不耽搁手术么。”

“呼，我把这事忘了。”闫晓丽揉了揉额头，“那你去瞅瞅，也真是的，我那边房子不给批，你爹那边也没个消息，这破楼怎么不扒了，也省的一笔房产。”

“妈，你先回去睡吧，我估摸着这人大晚上也作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累了也就回去了。我说两句好话，争取把她劝走。”

“嗯，记得多套件衣服，外面冷。”

闫晓丽将信将疑的转身离去，自家孩子完全一副小大人模样了，她感慨的同时也将孩子视为大人看待而不是个初中生。

待母亲回屋，曹川瞅了眼门口，心思急转。

咚咚咚！

咚咚咚！

“姓苏的，别以为不开门就没事了，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孙家欠你的了？你个白眼狼，不知恩图报，还倒打一耙，不仅把你男人送进监狱，现在还要跟他分房子，我弟弟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

曹川披着衣服，拿着手电筒一步步往楼上走，2002年声控灯还没普及，自家用的都是自己家里的电，如果不开灯，那就得硬挺着。

“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我家就不管了，你还害你男人，姓苏的，你是苏妲己吗！你好狠的心，好歹毒的算计，怎么着，这房子你不是想要吗，出来呀？我告诉你，苏静，有我孙萍在你休想得逞。”

日了你个泰迪！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想修仙啊！

曹川不忿的噘着嘴，瞅着眼前吆五喝六的女人背影。自家父母明天上班，自己就不上学了？虽说这学上不上没意义，可特喵的，不上学他真不敢试。

他老爹的皮带是军用品，质量上乘的真皮。

“孙阿姨是吗？”曹川尽量控制自己情绪。他对年老色衰的女人向来没什么记忆力，在前世今生也想不起这么一号人物。

“你是谁家的娃子？赶快回去，当心被人拐了。”

呸呸呸！

失策，失策！

曹川没料想孙萍嘴上没拴，一串吐沫星子对他劈头盖脸的喷了出来，惹的他下意识倒退。

这更年期大妈，浇到花花草草无所谓，浇到我就不行了。

鬼知道你有没有口蹄疫啊！

曹川决定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先洗脸。

他站在二楼楼道口，对一身红衣服的孙萍说：“听您的口气，应该是孙家亲属吧。”

孙萍疑惑的打量着拿着手电筒的男孩，看样子十四五岁，披着件校服，看不出他的路数。

“我家住楼下，正好我爸有个事问您，请您在这里稍等，他穿好衣服就来。”

“你爸有事问我？问什么？”

孙萍好奇问。

“当然是问欠钱该不该还。”曹川做出一副说漏嘴的模样，快速遮住口鼻，摆出一脸惊慌相。

“谁欠你钱你找谁去。”一听钱，孙萍往楼梯口挪了挪身子。

“那可不行。”曹川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她。“欠钱那人进监狱了，当然是他家人还债。”

孙萍听小孩这么说，心中笃定是自己亲弟弟又在外面欠了钱。这些年她光替孙彪还钱就不下5000块，这次要不是孙彪进监狱，打死她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你找他媳妇要啊，找我干嘛。”孙萍眼神闪躲，大眼睛滴溜溜的转。

“我爸已经来楼上好几次了，跟你一样每次都敲不开门，要不是怕犯法，早破门而入了。”

曹川理所当然的说道。

孙萍脑补了她亲弟弟欠债不还，锒铛入狱，各路债主蜂拥而至的情形，顿感不寒而栗，身子忍不住打了个摆子。

“阿姨，您没事吧，再等一等，我爸马上出来了。”

“马上？出来？”

“我爸让我堵着他家亲戚，事成之后领我逛肯德基，他发话说，堵着人，绝不轻易放过，不把他家人榨出三升油，以后就不在卫东厂混了。”曹川说完露出‘善意’的微笑。

孙萍心里一颤，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遇上讨债的，那是真的不会善罢甘休了。

“咦，好像有脚步声？”孙萍拉了曹川一把，将他带到门口处，“你听！”

曹川佯装好奇，侧耳过去。

踏踏踏！

健步如飞！

他只觉一道残影在自己面前一晃而过。等手电筒打过去的时候，哪还有孙萍这人。

“乖乖！怎么没去田径队，白瞎这天赋了！”

曹川感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