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随手把令牌揣进了兜里,闭上眼,不想搭理面前两人。
“爷,你看看他什么态度,不识好人心,咱们走,别理他。”
少年被小喜子拉上马车后,想起了什么事,就差遣小喜子回头。
“说不定他是遇到什么事了,对了小喜子,你去问问他什么名字。”
小喜子无奈,只能回头问秦川,“你叫什么名字,爷要知道。”
这时候黄子澄也出了府,秦川推开小喜子。
“黄大人,请你三思,而且自荣真的是个好官,请你替皇太孙和天下百姓再考虑考虑。”
“不用再说,我心意已决,你如果再纠缠,别怪我不念同乡情谊。”
黄子澄拂袖而去,秦川叹了口气,跛脚消失在了夜色中。
听到秦川慷慨激昂几句话的少年,在马车上犹豫许久,才下车准备当个和事人。
刚好回到马车边的小喜子,扶下了少年,并跟他告起了状。
“爷,你怎么下来了,我跟你说那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我问他话,他还推我,黄大人赶他赶得好啊。”
“他人呢,去哪了?”
“没注意啊,估计死心了吧,爷,我们走吧。误了时辰,小的要挨罚了。”
少爷看着漆黑的街道,另有打算,“自荣?他跟自荣什么关系,回去查查。”。
秦川回到客栈喝得酩酊大醉,被店小二扛回了屋里。
他脱衣服入睡的时候,把少年给他的令牌弄到了床底。
一直到隔天下午,他才从噩梦中惊醒,梦里他眼睁睁地看着杨自荣被秋后问斩,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能为力。
“梦是反的,梦是反的。”
秦川一路这么安慰自己,一路打听范府的地址。
既然关系找不到,他就找专门处理这事的人。
他在金陵城里走了半天,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范府,这里隔一条街就是些贫民住的地方。
门口连个家丁都没有,秦川拍了半天的门,才有一个眼神有些不好的老翁来开门,他满面胡茬,依稀能看到英秀之气。
“谁啊,谁在戏耍我。”
“老先生,我在这。”
秦川在他面前晃了晃,那老翁才看见他。
“我才不惑之年,怎么会是老先生呢?”
“晚辈冒犯了,敢问这是御史范从文大人的府邸吗?”
“范从文有,大人没有,有事吗?”
“晚辈有一冤案,恳请范大人为草民做主。”
“你该去找衙门,而不是来这。”
“若是后宫干政,外戚乱朝,污蔑忠良呢?”
“那进来吧。”
老翁把秦川带进了范府,秦川看到院子里种满了瓜果蔬菜,还能听到鸡犬相吠的声音。
他还看到这老翁后背的衣服上还打了几个补丁。
老翁边走边喊,“老婆子,老婆子,有客人来了,上茶。”
他把秦川带到厅里后就消失了,没一会,一个衣着朴素,容貌端庄的妇女,端着茶出来了。
“招待不周,还望小公子莫要嫌弃。”
“范夫人客气了,晚辈给你行礼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范夫人。”
“粗布麻衣难掩诗书之气,我想范府上下,除了夫人不会有别人了。”
“小公子还挺有趣,找那老头子什么事。”
“什么老头子,我才不老。”
秦川本来还以为老翁去更衣去了,没想到他只是去拿笔墨纸砚。
“这么说你早知道我是范从文了。”
“是的,晚辈第一眼看到大人的伟岸之姿,就知道是大人了。”
“不错,不错,你形容得很对。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于是秦川把赵恒劫囚犯,他舅舅李肖污蔑杨自荣,李贤妃蓄意谋反等等事情都跟范从文说了一遍。
范从文一边记录,一边还问清楚细节,洋洋洒洒,一份奏折他写了几千字。
“赵恒真是李肖的外甥?”
“是的,杜仲是这么说的。”
“那这些你都有证据吗?”
“有些有,有些没有。”
“有些没有?你这想让皇上砍我的头啊。”
“绝无此种可能。”
秦川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绸缎包着的东西,范从文看了以后,把刚刚的奏折撕了。
重新写了一份慷慨激昂,直指李贤妃几人诬陷忠良的奏折。
等忙完已经是深夜了,两人吃着范夫人热了又热的几个小菜,感觉十分有滋味。
天还没亮,范从文把自己收拾地干净利索,像要上战场一样。
秦川送了他十几里地,送到了皇宫门口。
“你回去等好消息吧,我不把他们参倒,我就不回来了。”
“多谢范大人,你就是我的恩人,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说那些虚的,有空来找我喝酒。”
范从文气势汹汹地去了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范从文有事启奏!”
范从文见无人回应,从大臣班列的最后走了出来,大声地喊道。
“准奏!”
朱元璋威严的声音在金銮殿中响起,太监下去把范从文举着的奏折和一个绸缎包着的册子呈了上去。
范从文开始在殿内控诉外戚李肖排除异己,谋害忠良,又斥责内宫李贤妃勾结世家大族,想更换储君。
桩桩事情听的众臣心惊肉跳,这里的每一件事都是犯了朱元璋的忌讳。
特别是李肖,脸被吓得比死人还白。
黄子澄听着这些熟悉的事情,他没想到秦川真的找到了个不怕死的大臣,把这些事捅了出去。
一柱香过去了,朱元璋面无表情,安静的可怕,列位大臣气都不敢大喘一下,怕被迁怒。
朱元璋看完的奏折,就把奏折和册子放在桌子上。
“妄议后宫,污蔑大臣,把范从文给朕打入天牢,三日后处斩!”
“牝鸡司晨,外戚扰政,谋害忠良,请皇上三思,万民请愿,请皇上三思。”
范从文磕头声,正义之声在太和殿回荡,直到他被侍卫拖出去。
“列位大臣有何异议?”
“皇上圣明,臣等并无异议。”
忤逆朱元璋的下场他们太清楚了,现在敢提出不一样的意见,那就活腻了。
“王朗何在,朕命你速去抓捕范从文同党,以同罪论处。”
锦衣卫指挥同知王朗出来领命。
“臣在,臣遵旨。”
秦川在范府坐立难安,按照范夫人所言,此时范从文早应该已经退朝回府了。
门口传来响动,秦川小跑过去开门,一群锦衣卫闯了进来。
“你可是秦川?”
“正是在下。”
“来啊,把他拿下。”
“列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位小秦公子是我家老爷的小友,刚来金陵做客的。”
范夫人挡在了秦川面前,替他解释。
“很好,人证也有了,把这犯妇也带走。”
“抓我就可以,不关范夫人的事?”
“不关?老子可是收到命令要把所有跟范从文有关的人都抓入天牢,让你们敢污蔑我们李大人。”
“天牢?不可能。”
“皇上都下旨了,还不可能,啰嗦什么,来啊,给我带走。”
范夫人当即晕了过去,秦川生出无限愧疚,是他连累了范从文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