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仙塔起初供奉人皇呈往仙界、以求保佑的祭品,后来用不着的贵物也堆了些到这里。
祭天有没有用不知道,但在他人看来,必要做出有心模样。但若将抢来的东西献祭,确是撇不清大不敬之意。
塔中常年点灯,说是为随时能迎接仙人,算上来却有千年不曾迎来仙人。
满月走进塔中,四周空荡荡的,一股风蹿过刚关上门往里呼来,摇曳了千盏灯火。
塔壁里凿了许多凹处,灯火一盏盏燃着,由下往上直燃到塔顶。塔外看着是木制,塔内却为石,想灯灭了也不会烧了什么。
沿着侧旁楼梯而上,才能见塔中结构精妙在这塔中,还有座小塔。
放置着祭品的地方被雕成了小塔,与螺旋的楼梯相连,满月在岛上见过太多奇珍异宝,一眼看去,此处的祭品大同小异。
她听说过的半块玉玺就放在最下,满月本想拿起来看看,却见它极不起眼,就同石头一般,掌心大小。
“比起迎仙塔,倒更像物的坟墓。”她喃喃道,收了手往上走。
最古老的东西在最下,刚献祭的肯定在最上了。
满月沿着楼梯而上,塔里就她一人,倒感到一阵空灵。
龙鳞长什么样,她不知道,想象中是巴掌大小,拿着就能带走的薄片。所以在上层看到一块火红的石头时,满月一时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她要找的东西。
和放在家中的观赏石差不多大,一只手拿不起来,抱在怀里又嫌重。
若是龙的逆鳞,这么容易触到,算什么软肋?
相比之下,建瓯舅给她的龙鳞衣上的龙鳞,薄而厚实。同是龙鳞,会有这么大差距?
可除了这个以外,也没其他红色的东西了,先拿去看看再说。
满月想着,伸手就将龙鳞抱起,要往袖中揣。
“哗啦”,龙鳞拴着铁链一齐往上拉,灯后飞出箭来,从四面八方射向满月。
已经拿到的东西放不了手,满月霎时用内力挡住,却有一枚由上空袭来。
此箭与其他不同,覆着充沛内力,杀气腾腾。
满月只觉四方之箭是普通机关,没当所谓,却没想到从头顶射来一支真真的箭,志在撕裂敌人身体。
她倒吸一口气,只能先松开龙鳞,转身躲开。没曾想对方像是预料到她的下一步,在她脚尖着地后,又是一发,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
此时或许以退为上,但现在拿到龙鳞就能走,退了再来麻烦!
“风见野!”满月用男声叫道:“这是偷袭!”
“哈,既然你说自己是仙人,受我几箭不说死,连伤都不会有!”风见野的声音传来,人也就到了。
他踩在放着灯火的石窟上,轻若浮风,不断发出箭矢,好像满月就是一只到处乱窜的老鼠。
他的箭气极强,正碰会消耗她许多体力,可都到了龙鳞旁边,她也不想走开,于是几个烟雾弹先扔了出去。
“蛇鼠伎俩!”风见野笑道,没有停止攻击。
一阵烟飘过,箭雨落下,下面却好像没了动静,风见野刚想贼人是不是从下逃了,就听“轰隆”一声。
接着只听一声“我走了”,粉色雾气不断上涌,连带着白灰吹起,风见野冲进烟中,就见放着祭品的石台断了半截,上半全没了。
他接着往下追去,到处都飘着粉雾看不清,震雷声连绵不绝,塔中机关全开,哗啦啦所有东西都往下掉,一层层坍塌而下。
用耳辨听,到处都是声音,好像是从上方而来,又像是最下而来。
他啧了一声,额头爆出个十字,冲回塔顶就往各处看。
上一次这人是从南门走的,他铁定以为这次也会走同条路,却不见有人的踪影。
又让人跑了?!
塔中,满月拿着买来的便宜剑,不断下行同时挥剑随意斩断放置着祭品的石台,贡品纷纷往下掉,比之先前活了起来。
到了底层,她出了门,二话不说就伸手按住了树面,一下跌倒在了雪地上。
“哈……”满月深深呼吸着,躺在地上,咽了口口水,翻身而起从袖中拿出了带走的东西。
被斩断的半个石台倾倒在地上,满月抬手将龙鳞抱起,连同断了的链条一起拉了出来。
单带走龙鳞,要将它拉起砍链条,她要对付风见野,没那么多手,只能一下砍断石台。
毁掉其他石台是为了混淆视线,希望有些用。
风见野的脑袋单纯,是她幸运,真是希望次次都能遇到像他这样的对手,就是用内力一次性炸开他的全部箭矢太费力,一时有些腿软……
山上天色暗沉,满月掬了几捧还没化完的雪,用内力加热喝了几口,去掉了龙鳞上的链条。
“怎么好像比刚才暗了……”满月看着石龙鳞喃喃道,也没多想,将它放进袖中,边起身走到树旁,道:“上元郊野。”
时过未时,上元郊外林中吹过一阵凉风,满月徐徐走出林。刚才消耗有些大,她徒步到了城门口,才缓过来些。
离开上元三刻,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满月问何事,守备说是有人擅闯皇宫。
是她……两次都没被抓到,宫中守备真是实有若无,不过这也能说明为何江湖人士会被陆续招安了。
想到了前世一些血腥事,有些不快,这时肚子发出了抱怨的声音,她才想起自己没吃饭,于是进了路边一家饭馆,随意吃了些东西,吃完后继续朝目的地走去。
满月站在阁前,见火已灭去,楼体大致完好,不过最上的房间,也即楼主之间的窗户一片漆黑。
果然这阁楼上有施加法术,不知是什么,或许是防火的,回去后问问建瓯吧,满月想着走过临风阁,进了雪楼。
哪怕临风阁今日遭遇大火,对岸雪楼也未受什么影响,满月沿着河岸旁走,见雪魁的船停在不远处,看似无人,没有灯火。
趁人不备,她飞快地上了船,推门进去了。
船里静悄悄的,外面的声音也传不进来,满月几步上了楼,叫道:“阿禄哥哥,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