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当暗卫的第一天，被要求敬酒，想念在军营的日子。

在侯府当暗卫的第二天，被要求跳舞，依旧想念在军营的日子。

在侯府当暗卫的第N天，被要求女装，此刻姜辞没工夫想念自己在军营的日子，只想把方小侯爷的头给拧下来。

身为永昌侯府的暗卫，除了要有高强的武艺，还要有聪明的头脑和出神入化的伪装技术，在这偌大的临安城，一天到晚总有人想摘下方焕的项上人头，作为方小侯爷的贴身暗卫，姜辞被要求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在小侯爷身边。

夜幕降临，装饰华丽的永昌侯府依旧灯火通明，一派歌舞升平，今日正是方小侯爷的生辰，前来贺喜的人踏破了门槛，如今能坐在侯爷宴席上的，都是朝堂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中恐怕没几个是真心来祝贺的，倒是有不少想要方焕死的。

这一夜，所有暗卫都出动了，埋伏在宴席四周，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倾巢而出，保护方焕。

姜辞就站在方焕不远处，只和方焕隔了一张桌子，她的面上覆着张银色面具，遮住了自己下半张脸，在留意方焕的同时，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酒席上的其他人。

这些人中，有一个老熟人，那便是当朝太子——李曜。

李曜和方焕因为冯媛一事结仇，又因在朝堂上的意见不合，总是明枪暗箭地膈应着对方，这次方焕的生辰，李曜突然亲自上门祝贺，这是永昌侯府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

祝贺是一方面，李曜的真实目的是来探口风，最近西地多水灾，赈灾一事颇让圣上忧愁，而李曜为了表现自己主动揽下了这件事，奇怪的是这一次方焕并没有从中作梗。

不知道方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曜不得不借着祝贺的机会登门拜访，想探探方焕的口风。

其实，方焕之所以会放过李曜，全是因为冯媛，他与冯媛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一见钟情，冯媛在意李曜，他也自然不会做让冯媛伤心的事。

“跳来跳去，还是这几支舞，真是无趣。”

一曲毕，排列整齐的舞女们正要退下，方焕的声音忽而响起，听到他这么说，舞女和乐师当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

方焕似笑非笑地望着台下的舞女乐师，似乎极为享受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可再喜欢看久了也会腻，方小侯爷支着头若有所思，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姜辞。

姜辞：“……”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习惯了。

沉默片刻，姜辞认命地走到方焕身边，侧身去听小侯爷说话，方焕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低沉中带着慵懒。

“你来跳。”

就知道是这样，这几天逼着她和舞女学习水袖舞和剑舞，姜大将军与生俱来的学习天赋让她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十分厌恶在人前展示。

方焕摆明了就是要让她出丑。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她恼火的，真正令她恼火的是方焕的后一句话。

“记得穿上女装。”

姜辞（自动消音）：“******”

要不是为了任务她要把这货的头拧下来，搁脚下踩上个一万遍！

“侯爷，这恐怕有点……”

“嗯？”

方焕眉一挑，语调微微上扬，那双张扬的凤眸只轻轻一瞥，姜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是她今日不跳，今后方小侯爷有的是办法整她，与其让小侯爷像上次那样给她房里塞上个女人，还不如让她女装跳舞呢。

“是，侯爷。”

姜辞咬了咬牙应承下来，在一群婢女的簇拥下前去更衣。

见到这一幕，席上众人好奇不已，纷纷的张口询问此人是谁，唯有太子李曜和三皇子李淳保持着沉默，李曜一口接着一口喝酒，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而李淳则对此毫无兴趣，只想让宴席快点散了，他好早点回去。

方焕并不解释，只道是找个舞艺出众的美人来助兴，可姜辞怎么看都是个男人。

让男人来跳舞，还真是罕见。

前厅议论声还未停止，就见后厅的翠衣婢女鱼贯而入，她们手提莲灯，脚步轻盈地穿过纱幕来到众人面前，在所有婢女走上台后，纱幕后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素手轻抬，拨开挡在了面前的珠帘。

珍珠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众人屏住呼吸望去，只见那纱幕之后露出了一张带着浅蓝色面具的脸。

那不正是方才，侯爷身边的那个小侍卫么，可看她如今穿了一袭蓝白色纱裙，如瀑的长发用一支白玉簪挽起，几缕被遗忘的发丝垂在肩上，她一抬头，用黛笔细细描过的眉温柔舒展，天生一双桃花眼，即便不笑也依旧妩媚，在她抬眼的一瞬间，眼中波光流转，潋滟多情。

每走一步，裙摆处层层晕染的蓝便会泛起盈盈水光，她似是那踏浪而来的仙人，凡尘间的烟火不肯沾染半分。

她的腰肢实在是太过纤细，举手投足间透出几分优雅，雪色的手腕裸露在外，顺着那手腕向下看去，却看到一柄碧色的长剑。

这样的美人，分明是女子，在场的众人不由得看的出神，就连方焕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那只酒杯也停在唇边许久。

姜辞习惯了这样的视线，之前在练习的时候那些婢女的目光可比他们热烈的多，她淡淡扫了一眼众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方焕脸上。

众人只看到美人朝着方小侯爷轻点了下头，在得到方小侯爷的默许后提剑上台，起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乐声响起，美人剑随声动，出剑收剑的姿势完美的跳不出一丁点儿错处，她腰肢柔软，使剑的动作也带上了几分柔情，几番动作下那凌厉的剑招竟是转化为了优美的舞姿。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舞到尽兴处台上美人的长剑突然脱手，直直飞向李曜，只听噌的一声，长剑破空，稳稳落在李曜酒桌前两寸。

长剑飞来的一瞬间，李曜大脑一片空白，他眼睁睁地看着长剑指向自己，幸而未到他身前就已没入地面，李曜竟是憋出了一身冷汗。

再次抬头，李曜难掩怒意，而台上的美人并不在意他的视线，只是挥舞长袖，翩翩起舞，旋转间她的裙摆起起伏伏，整个人像是被淹没在海浪之中，叫人忍不住伸手想要将其拉起。

姜辞旋转着，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