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许多地方，”云朔开口说道，嘴角噙着一丝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微笑，“去验证了从前的一些想法。”

墨离猛然间想起了，他们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之，曾经说过的那些话，立下的那些誓言。

云朔抬头看着他，那双紫色的眼眸深不见底，他仿佛说笑着说道：“不过，我看你现在过得很好，还愿意去实现曾经的愿望吗？”

墨离猛然间抬头，看向云朔，他其实已经不愿意了，他在这世间认识了许多的好人，有很多人帮助了他。

只是他也明白于异瞳的云朔而言，他可能遇到的是与他完全不同的境遇。

只是已经知晓了人世间礼仪的墨离要如何拒绝，几乎是救了他的性命的恩人？何况恩人他说的并不是错的。

没错，此时的墨离虽然觉察出了云朔的理论存在着问题，但是他依然认为那还是有道理的。

“你知道花照她现在在哪里吗？”云朔忽而又问道。

“她在皇宫。”墨离回答着说道。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看看她吧，子夜更时分，还在这里不见不散。”云朔翘起嘴角，好像心情很好似的说道。

墨离想见花照吗？他当然想了，那些日子在他的记忆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而花照，是那时候的光。

他想，花照的眼睛虽然不好，但是至少她是黑色，总不会被人排斥与鄙夷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墨离在子夜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他常年一身黑衣，云朔也是，这身黑衣仿佛是他们曾经并肩而战的证明似的。

“走吧。”

云朔见墨离如约前来说道。

皇宫的守卫一向是最森严不过的了，但墨离也不知道云朔哪里来的本事，调查清楚了那些守卫换班的时间，摸准了换班的间隙，潜入了后宫。

“你知道花照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吗？”云朔看着墨离问道。

墨离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花照在皇宫，可这皇宫太大了，放眼望去，宫殿楼宇数不胜数，他不知道花照生活在哪座宫殿。

“你跟我来。”

只见云朔轻车熟路地前往了某个方向，脚步轻快，即使偶尔遇到了宫女太监，也并不慌张，闲庭信步得仿佛他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进来的一样。

看着云朔如此，墨离心底也有了底气，他便一路跟随着云朔，来到了皇宫偏僻的一角。

这一角的宫殿破旧极了，看上去颇为年久失修，这里也没有别处的光辉，黑暗极了。

不过好在月光明亮，可以照亮前路，墨离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个人在打水。

“花照，”只听得云朔招呼道：“我带了墨离过来。”

他说着，走上前去，接过花照边的水桶。

“墨离？”花照的语气与神情都充满了惊喜。

墨离看着她，十四岁的花照还有着一分的稚气，但是那张脸却已经张开了，那如花似玉的娇颜，初露倾国倾城的模样。

“你为何深夜在这里打水？”墨离不解的问道。

花照撇撇嘴，将入宫以来遇见的一系列狗屁事情都告诉了墨离，她还说道：“这是有人看我不顺眼了，非要搞点事情。”

其实花照在宫的境遇也不太妙，宫女们嫉妒她的容颜，又欺负她的眼睛不太好。

云朔帮花照打好了水，说道：“我们是偷偷溜进来的，可不能在宫久留。”

说罢，云朔便带着墨离从原路返回了。

“现在，你想帮我了吗？”云朔嘴角的笑意还是与之前一样，也与以后的许多个时日一样。

而墨离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于是他点了点头。

后来，云朔并没有要求他做什么，只是任由他自由发展，只是偶尔让他做一些很无关紧要的小事。

再后来，唐昭一鸣惊人，继承了唐家世代忠良的光环，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唐大将军，而墨离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他最得力的副将。

而这之后，云朔才真正地将一些东西告诉了墨离，而墨离也正是在这时候才知道，那时候带领他们逃离黑暗牢笼的云朔，在这几年间究竟做了多么大的事情，勾连起了一个怎样的组织。

那时候花照入了玄帝的眼，而云朔则联系上了已经掌握实权的孟凉。

或者说后来唐昭所察觉到的花贵妃与孟相的眉来眼去，正是云朔在其牵线搭桥的结果，然而，世人只知妖妃奸臣并不知道云朔在其扮演的角色。

世人都只知，孟凉暗收买判军，作为自己的军事力量，却不曾想孟家世代权贵，孟凉从来天之骄子，是不屑与泥腿子为伍的。

这也是云朔运作的结果。

而再后来遍布各地的药铺联盟自然也少不了他的，所以墨离才会在那里挂名。

而在此之后，云朔协助孟凉联络上了漠北蛮族，想要挑拨战争。

他说这世上没有比战争死人更快的事了，只是一个个的刺杀太慢，火焰也无法洁净所有的灵魂，唯有战争的杀戮才能打成他的目的。

于是他劝说蛮族的王子屠城，不必想着生民归化，于是他让蛮族使者在京忍受着繁琐的规矩，只是为了让两方的不满加剧。

而后来，去祭天仪式上刺杀玄帝的，则是云朔秘密培养得另一伙人，他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实际上，却各个失去了眼睛。

花照绝望地想着她所爱之人，宁愿看着她嫁与他人为妻，所以她为玄帝挡下的那一箭，是她在一心寻死。

因为花照也不恨了，恨太累，她被痛苦堆满，几乎就要支撑不下去。

只是云朔一心想要实现当年年少轻狂的话，却忘记了他们从前并不止说了这些充满怨恨的，想要报复的愿景。

他们还曾设想过一个充满了鲜花与绿叶的地方，在某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建立起漂亮的房子，开垦着荒地，来往都是友善而友好的人，就算死去，他们也会葬在这里。

然而这愿望算是实现了一半，在某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守着坟墓，种下鲜花的墨离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