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万里的大殿之上,白玉为地,雕梁画栋,红色的罗缎上下翻飞,明明是极热闹的场景却寂寥安静,只最中心有一坐一趴两人。
坐在洁白如玉的王座上身着猩红衣袍的美人霸气侧漏,只一双凤眼便占去世间七成风流。而地上的白衣少年,面如冠玉,齿若编贝,唇似涂朱,气质绝佳,端的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而这位佳公子身下的地面已然印有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脸上却仍挂着浅淡的笑意,眼中倒映着王座上那人,似乎那就是他的所有。
“既然你心悦我,那不如...把命给我。”卓惊澜戏谑的勾着唇角,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少年的下巴。
少年四肢尽断,只能就着那美如珠玉的手看向一袭红衣似血的美人儿,长眉凤目,瞳色如琥珀般,墨发凌乱的披散着,越发显得容色惊人,然而就是这样的绝世美人、砍死了他六次!!!
他心下愤慨,面上却不显,仍是一副深情的模样,俊如花的红唇上渗着鲜血,随着说话血珠从被抬高的下巴上滑下到喉结处,要落不落,乃至带了几分欲色。
少年表情隐忍而带着些许悲怆,往日里清越的嗓音此时低哑深情。“既然你想要,拿去便是。死在你手里,我死得其所。”
卓惊澜的手指移到脖颈处,缓缓收紧。
“但是!”少年忙挤着嗓音出声打断。
卓惊澜收紧的动作停下,示意继续。
少年轻咳两声,讪笑。“这纵是能博你一时欢笑又如何,我若死了,你也会伤心,我是盼你...日日欢喜啊。”
“哈~”
红衣美人笑眯了眼,这人游戏人间,偏偏家世财物不缺,又相貌脱俗,又一口的甜言蜜语,在灵界混的是风生水起,做什么都漫不经心,连性命都似可有可无,却偏偏面对他时挫败至此...有趣是有趣...但...
卓惊澜把手松开,自塌上站了起来。
他下巴一下磕在地上,不由得歪了嘴角,心下却是一喜,终于...
却见那红衣美人收起笑意,隔空向地上那白衣少年背上打下状似轻飘飘的一掌。
少年喷出一口血,如墨的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隐隐闪出泪光。“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不了解我吗?”卓惊澜收回手掌,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当然了解!太了解了!再没人能比他更了解!少年心下发狠,猛的一口咬上卓惊澜的脚腕。
美人如花隔云端,就连杀人也似恩赐。
卓惊澜垂下眼睛看着被咬着的脚腕,手臂抬放间,矜贵雅致,再度向少年打下一掌。
少年的牙关松开,脑袋摔到地上,弹起又落下。
美、而可怜、可悲。
卓惊澜踩着少年的尸身走出宫殿,一步十里,明明是极远的距离却在转瞬之间便行至门口,而此时脚腕上的牙痕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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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庄冠华不可置信,复问道。
“大、大师兄身、身死于惊澜宫卓惊澜手下!”
“我儿!”
庄冠华先是大怮,接着就是怒极。
‘砰——’
“卓姓小儿!胆敢伤我儿性命!”庄冠华额头青筋暴起,猛的将茶杯掷向地面,在天都大陆素以坚硬著称的青光石铺就的地面裂开道道裂纹。
殿前前来汇报的通传弟子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喘。
宗主一向和善,这般怒气冲霄的磅礴气势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也难怪,毕竟玉宵公子庄晓生乃是宗主独子,更何况公子一向孝顺,又是万年难遇之奇才,在天都大陆也是素有美名,赞誉颇多,天之骄子,颜如舜华将翱将翔,在其放言追求惊澜宫宫主卓惊澜时,多少女修为之心碎...青衫弟子在台阶下胡思乱想,分散精力,却听侧座之上的九长老言道,你且退下。
青衫弟子忙声应诺,躬身退出大殿。
九长老江善平安抚道:“宗主息怒...”
“息怒?你叫我怎么息怒!死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可以息怒!”庄冠华甩袖,冷冷的撇了江善平一眼。
庄冠华目光如利刃一般,扫过他时,他不自禁的心底一颤。竟脱口而出:“我也没有儿子啊。”
庄冠华捂住胸口,指向江善平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说着,猛的再度一甩袖,别过脸去。“我不与你计较!但卓惊澜杀害我儿我庄某绝不善罢甘休!”
“我庄冠华在此立下心魔誓,必报此仇!”
江善平心知说错话,便随之转换话题,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晓生身死我也是心碎欲绝,可那卓惊澜乃大乘宗师,又是惊澜宫宫主,底蕴深厚,而你不过区区化神,纵是你这一宗之主又能如何?就算是老祖也不可能为你得罪惊澜宫。”
“我乃一宗之主,却护不得我儿周全...我做这宗主何用!”晓生自小聪慧明理,必是那卓惊澜的错!
江善平张口欲言,庄冠华摆手制止,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庄冠华失魂落魄的喃喃低语:“卓惊澜,总有你落难之时......纵是将我搭进去又如何...”
江善平见庄冠华一副几欲疯癫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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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则异闻迅速传遍天都大陆各个城镇:逍遥宗宗主庄冠华之子玉宵公子庄晓生身死于惊澜宫宫主卓惊澜手下,庄冠华立誓与卓惊澜誓不俩立!
“唉,这天都大陆又要不太平了。”茶馆内,一黄杉修士折扇轻摇,叹道。
与其邻桌的身穿黑色短打的大汉扑哧笑出声来。“你这人净瞎说什么,天都大陆何时太平过?”
黄杉修士摇着折扇的手一顿,细细思量这话,随即合上扇子,冲大汉拱手道:“道友所言极是,倒是在下杞人忧天了。”
接着,端起酒杯向大汉道。“我敬道友一杯!”
大汉哈哈大笑,端起酒碗回敬。
俩人饮罢,大汉却是叹道:“只可惜了那玉宵公子。”
“谁说不是呢,我曾有幸见过这位玉宵公子一面,此人果真不负其天骄之称,我遥遥看去,那风华,真可谓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黄杉修士亦是感慨。
“哦?你竟见过玉宵公子?!”大汉来了兴致,忙催促道:“快快,说与我听!”
“道友莫急,那是三年前,我去凡人城镇游历,我混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