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想四爷了罢?别心急,过些日子爷就回来了。”
清儿低头一笑,福晋肯定和四爷感情极好,刚走没几天就开始念叨了。这四爷也真是,好几天也没让人捎个书信回来,若不是前朝的军事文书,他们还真不知道四爷的一点动静。
沐秋讪讪的笑了两声,她还真没这个意思。她对这个便宜相公可没什么感情,巴不得他不回来。这四爷府虽然十分空旷,但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她的小日子十分自在,不希望有个人回来束手束脚的。
“清儿,这四爷有没有什么其他妾室或者侧福晋?”
“这倒没有,四爷之前一直不好女色,您嫁进来之前,四爷并无纳侧福晋,连宫里娘娘送进来的通房都被送回去了。”
沐秋一听,心里立刻空落落的,看不出来四爷还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历史上说他是射手座,这么一看倒像是处女座。
她一直不理解传说中的宅斗宫斗有多恐怖,原本以为这次穿越还能体验一次。但四爷没有小妾,也就等于没有宅斗可言,她在这府里岂不是要憋坏了?
“福晋,您问这些做什么?四爷没有其他福晋,这不是好事情吗?”
清儿不明白她的意思,看着沐秋脸上面无表情,也不知她是开心还是难过,心里有些郁闷,她自认为是福晋身边最贴心的人,但最近越来越猜不透她的意思。
沐秋大概算了一笔账,此时胤禛还正年轻,身体健壮,事业正在蓬勃发展中。其他皇子之间也都兄弟和睦,至少表面上看巨大的矛盾还没表现出来。康熙朝正面临盛世,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时机。
胤禛的生母位份低微,此时也只是个小宫人,胤禛从小一直被托付给孝懿仁皇后抚养。而此时此刻,这位皇后已经薨逝许多年,胤禛生母德妃还没崛起。
这意味着,她连婆媳之间的争斗都免了。
外人看上去,她丈夫是未来的皇上,洁身自好很少惹桃花,也暂时没有妻妾争斗不休,跟婆婆也很少来往,简直是人生赢家,夫妻美满啊!
但对沐秋来说,这些都是她无聊人生的开始。
沐秋越算越难受,干脆将一切都抛在脑后,让清儿去小厨房拿了一堆糕点零食来吃。
她靠在炕上吃冰葡萄,那冰凉的口感让她整个人都是一颤。
这古代虽然没有冰箱,但是依旧有其他的方法代替。他们从将东西放进木桶,用绳子吊进井水里,用拔凉的井水一镇,虽没有冰箱冻得结实,但依旧十分香甜美味。
清儿在她旁边立侍,抬头看了她手中的葡萄一眼,盯了半晌有余。迟了一会,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沐秋觉得奇怪,一下子想起那种古代宅斗文里的下毒事件,平白无故的要是遭人暗算,那可了不得。低头一看这葡萄颜色正常,应该也没毒,拿出银簪一扎,也没变色,当下就更加奇怪。
妈的,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无色无味的剧毒吧?
她要是死在这种传奇毒药之下,这辈子岂不算惨死,不得善终。历史馆就算请她去当坐上嘉宾,讲述自己被毒药毒死的过程,为当代人们讲述真实历史,让人们以史为鉴,那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等等...
沐秋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面一群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开,“你在看什么?这葡萄有问题吗?”
清儿微微抬起眼,见到福晋一本正经的问话,她也被吓了一跳,“福晋,没,没问题。这葡萄是奴婢亲眼看着小厨房的芸儿从井里拿上来的,您看上面还带着井水呢。”
“那你盯着它看干嘛?害我瞎想了一堆。”
清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福晋,奴婢早上没吃什么东西,方才一直满院跑着找您,现在饿得不行了...”
沐秋的手一僵,手上的一颗葡萄粒咕噜噜的滚下去,翻进了暖塌下。
敢情啥事都没有,全是她自己想多。小说看多了,自己身处古代,总觉得处处都有人害她,心里总是乱想。
沐秋面上有些霞红,拿出手帕假装抹嘴,掩饰自己脸上的红晕。
“你饿了就去吃吧,反正我也没事,就在这暖塌上睡一会,你吃完再进来。”
清儿感激的点点头,心想福晋真是善解人意,对她微微一福身,扭头就往外面跑。
门口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角,一双沾满泥土的靴子踏了进来,被横冲直撞的清儿一撞,差点就绊倒在门槛上。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
清儿下意识看了眼沐秋,见她吃着冰葡萄望着窗外的梨花发呆,没空注意到这里,连忙松了口气。细细一瞧,原来是四爷留在院子里看家的随从顺才。
“我正要问你,大白天的闯什么内院?不知道福晋还在里面吗?”
顺才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脸喜气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信封,满脸的笑意隐藏不住。
“你瞧这是什么?”
清儿接过来一看,见那信纸封皮上工整的写着一行大字:吾妻亲启,下面的落款是四爷胤禛的亲笔,还盖着一个红戳戳的印章。
清儿喜极而泣,拿着信封就跑回屋里,面朝沐秋扑通一声跪下,把她吓得差点被葡萄噎住。
“怎,怎么了?”
沐秋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咋呼,作为她原主的陪嫁丫头,自然也能想象出原主也是个咋咋呼呼的姑娘。这倒遂了她的愿,如若是个斯文的秀气小姐,她还不知要怎么装呢!
“福晋,您看!”清儿满面春风的递上一个信封,眼眶似乎含满了热泪。
四天了,四爷终于来信了,福晋也一定会安心了。
“这是什么?四爷的休书?”沐秋随口开了句玩笑,将信封接过来一瞧,原来是胤禛的家书,难怪清儿那么开心。
她倒真希望是休书,这样也避免了自己将来和他尴尬的同床共寝,还要费尽心思的伺候自己不爱的男人。
“怎...怎么会是休书,福晋真会说笑。”清儿差点被口水呛到,张了张嘴也不知应该怎么回话。心里还想幸好四爷不在旁边,不然这话可是大不敬之罪,四爷一定不会轻饶。
沐秋心里波澜不惊,她自然知道这些话不能当着面说出口,只是背后嘀咕几句而已。
但这家信确实没有让她感觉到开心,反而有些莫名的心悸。
她慢慢用小刀拆开信封,捧在手里生怕摔了,仔细的品读来自未来雍正帝王的信件。
信纸上的字体十分工整,从开头到结尾全都透露着思念之情,例如“吾妻乌拉那拉氏,爷甚思念,常盼归期。”“京有吾妻,独居家中,定倍思爷,爷亦念之。”
最后一页上还有一行被划去的字符,隐隐约约看着竟像是‘再见’的英文“goodbye”,看上去字体十分潦草,和前面整齐的楷书完全不同。
沐秋揉了揉眼,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一定是看错了内容,就算现在有洋人进京,胤禛一直跟随康熙学习西方文化,但他那么一个严谨的人,总不会在家信上秀一手洋文。
她大略的看完整张信,鸡皮疙瘩已经起了满身,历史上说雍正薄情寡意,这信纸上却感情丰沛,思念到极致的都有点假。
她看完信,面无表情的收好递到清儿手中,转身又开始吃葡萄。
“福,福晋?您不开心吗?”清儿一脸懵懂,如同八百度近视一般深度研究着沐秋的脸,想尽力看出一点愉快的痕迹,但最终却失败了。
“我...”沐秋刚想回话,忽然觉得自己既然占用了这具身体,就应该对原身负责,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强扭出一个上扬的嘴角,勉强的笑起来:“我挺开心的啊,四爷终于来信了,我真是开心啊。”
清儿抬头看了一眼,沐秋的脸上无惊无喜,比那宽阔无波的海面还平静,彻底表明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
“你去拿一些纸墨笔砚来,我给四爷写个回信。”沐秋将最后一个葡萄放进嘴里,慢慢下榻穿上花盆底,脸上的表情煞有介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做一件事,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组织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