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阵轻微得听不见声音的轻吟。
楼兰王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微微有些扭曲,那是他勃然大怒的征兆。
强大的威压直接隔着远远的距离作用在季凉川瘦小的身躯上,猛然间他便觉得周身跟灌了铅一般,不仅动弹不得,甚至膝盖还有一种不由自主想要弯曲的动作。
同时,安归忽然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他的右手已经握住了重剑的剑柄!
他猛然上提,剑身丝毫不费力的从季凉川手上抽出并高高举过头顶,以一种类似末日宣判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半跪在面前无法动作的季凉川。
安归的眼中此刻异常平静,犹如面前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楼兰王这次真正的用上了全力,以一种绝对的力量凌驾在季凉川之上,哪怕他体内有一种可怕的存在,但安归却认为目前的季凉川除了死以外并没有其它任何生还的可能。
当然,只要那个女人不出手。
远处。
“老板.....”
女人挥了挥手打断了正想说话的狲八,一双美目只是紧紧地落在了季凉川身上。
狲八低了低头,把刚才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在他看来,此刻的安归无比的危险,要是自己再不出手阻止,恐怕也保不住季凉川。
哪怕心中无比疑惑,但他仍然选择无条件的信任和服从女人的命令。
场中,
季凉川额头青筋毕现,苦苦的挣扎在楼兰王真正的力量面前。
难道自己就这样止步在这里?
就这么任人宰割吗?
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又在哪里?
而他们又为什么不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从小每次提到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却闭口不言?
还有,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体内究竟藏着什么?
季凉川实在有太多的问题想要了解,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在楼兰王的剑下。
哪怕这不甘心的情绪已经浓郁到蔓延四周,但依旧不能让这位曾经的王者有丝毫疑虑。
下一刻,目光冰冷的安归挥剑劈下,面无表情。
重剑似乎携带着千钧之力,势如破竹的朝着低着头的季凉川砍来,锋锐的剑气似乎要割开周围的空气。
毫无疑问,季凉川要是被这一剑劈中,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双手在地上抠出了深深的指洞,狰狞的青筋同样布满了手背。
“我,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好多....问题,没有...问....清楚!!”
从最开始季凉川嘴中的念念有词到最后咆哮着的嘶吼,一股磅礴的鲜红色力量猛然间从他体内爆发,喷涌而出,直接破开了地下宫殿的顶部,直冲云霄!
鲜红色的光柱在禁地内显得尤为的耀眼,犹如天地异象,大地裂变。
下一刻,安归的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凉川那只弱不禁风的右手正牢牢的捏着他的重剑之锋,
而中指的指尖却闪耀着诡异的红芒。
满脸狰狞的季凉川正死死地看着安归,那是一双被红色布满了的瞳孔!
手上传来的力道,明显让用尽全力的安归感觉到此刻的季凉川有着不弱于他的力量,甚至在他之上。
“这怎么可能,你.....你怎么以凡人之躯唤醒你体内被封印的力量!这绝对不可能!”
千百年来保持着王者风范的安归,似乎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他想要抽离重剑,却发现根本纹丝未动,哪怕这次安归用尽所有的力量毫无保留,也依旧不能挪动半分。
季凉川面色变得平静下来,并缓缓的站直了身躯,只是右手依旧牢牢的捏着重剑的刃口。
“你...你到底是谁?”安归心有余悸的看着面前的季凉川。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印上他胸膛的左手。
随后,一股巨大且不可抗拒的力量传来,安归便如同炮弹一般向后射去。
只听“咚~”一声巨响,王座最下方的台阶被直接砸凹陷了进去,不可一世的楼兰王正深深的嵌在里面,
瞳孔的红茫正在摇曳不定。
而不远处,沉默不语的季凉川看了看手中的重剑,用闪着红茫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剑身,随后又平视前方看向了安归。
就在安归满脸震惊的注视下,“砰~”一声脆响。
季凉川直接捏碎了手中的重剑。
“不!!”
......
随着这把剑的破碎,楼兰王似乎也被抽干了力量,身形迅速的干瘪下去,眼中的幽火几乎快要熄灭。
一股看不见的能量波动如涟漪一般在金字塔中荡开,传递到禁地内的每个角落。
这时,空气中弥漫的怨念似乎消失殆尽,禁地内也忽然吹起了和煦的微风,一切仿佛变得有了生机。
殿内,同一时刻,季凉川指尖红茫消散,瞳孔内的颜色快速褪去,而女人也出现在了场中,接住了季凉川即将倒下去的身躯。
她轻轻的将他放在地上,这才缓缓站起来走向奄奄一息的楼兰王。
感受到禁地内一散而去的怨念,楼兰王知道自己最后的底牌已经没了作用,便露出了一丝惨笑。
“他的身体里到底住着的到底是谁?”安归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季凉川,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女人摇了摇头,“你,不配知道他的存在。”
她的语气淡然,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嘲讽,仿佛却是在诉说着极为正常的真理。
“是吗?看来还是那汉昭帝技高一筹啊!”安归仿佛有些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仿佛是看穿了安归的心思,女人清冷的补充了一句,“一个二十来岁就死在未央宫的小孩儿,他,更不配知道。”
安归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大笑着站了起来。
哪怕被抽干了力量,他也依旧站的笔直,一步步走上台阶,走上王座。
“我这一生都在寻求着平衡,外有匈奴对我楼兰虎视眈眈,内有那汉昭帝视我不表忠心,可惜那霍大将军听信了谗言,坏了我一生的计划,不然凭那区区傅介子就想让我束手就擒?真是可笑至极。”
楼兰王扶正了自己的王冠,端坐着望向了禁地的天空。
“你是个英雄,世人会铭记你。”
女人看向了身体正在逐渐化作尘埃的楼兰王。
“人世间无外乎成王败寇,英雄这个称谓又有何意义....”
安归笑了笑丝毫不在意。
一阵风过,
楼兰王至此,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