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咕噜噜,到处滚动的物什,对踏出厨室的哥两,翻了个白眼道:“赶紧的家去,这大嗓门,可是吓老头我一哆嗦”
那哥两见堂中,还站着个美貌的小娘子,也不接话,嘿嘿笑了两声,一前一后出了清风
二人长相很是奇特,开口说话的大嗓门,是个五尺的矮个头。另一人,是个近十尺的高个头,看上去很是腼腆,跟在小个头身后,快速消失在了街口处
“…这…这…是南珠?”
一声惊呼,拉回了姚囙的目光,见掌柜诧异的,捧着柳树精赠她的囊袋,柜台上还有几颗圆滚滚的珠子。
姚囙收回目光问“可抵得,今日酒钱”?
掌柜面露难色,又见跟前女郎,正等着他回话。遂硬着头皮、扯着笑脸,将南珠归拢好,收回了钱囊,抬步便出了柜面,捧着钱囊来到姚囙跟前
连连道:“女郎还请快快收好,快快收好…”
现今只天家,有权使人采珠,内城夫人们才可配戴一二
民间哪能看到,此等宝物,若不是年轻时,跟随老先君走南闯北,见识过一二,今日哪能叫他给认出来,瞧年纪这女郎,莫不是哪位受宠的王姬??
姚囙微皱眉“抵不得酒钱?”
若是不能抵酒钱,可如何是好,现如今凡间,已不再以物易物,需花银钱买了。
老掌柜捧着南珠,有些发急,抵得?抵不得?这…这叫老朽如何答话?这些个天家人,现如今可无什理可言,言语错了,会不会被廷尉抓起来挨棒子?
一大把年纪了,可是万万受不住的:“南珠如此珍物,小店怎敢收此宝,抵做酒钱,望女郎收回~收回~。”
“既能抵酒账,收下便是!”
姚囙听老掌柜说,是宝物,这才松了口气。接过囊袋,提溜出两颗珠子,递与老掌柜并道:“抵今日酒账”
老掌柜见这女郎,并无刁难于他之意,悬着的心,松了下来,笑着接下南珠并道:“多谢女郎”。
姚囙见老掌柜,接过了南珠,很是满意,总归没成凡间的赖子
甚好~甚好~瞄了瞄雅间内,正洒扫的男人,开口便与老掌柜道:“凡~咳这~如若女子,与将将见面的,郎君归家,可行?”
正准备转身,回柜里头的老掌柜,听跟前的女郎如此言语,脱口就训斥“胡闹,未曾婚嫁,怎可随意与郎君归家!”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张嘴呦!!!
姚囙到未有不满,点了点头轻道:“果真如此。”随即侧头看着,雅间内的陈文昆,顿了几息转身出了酒肆
今日既只有相见之缘,便是强求不得了。
雅间内的陈文昆并不知晓心上人已经离去,他向来是做那样便要做好,扮做博士亦是如此。
此次却是有些急了,想着姚囙独身女子。该领她寻间逆旅住上他才放心。如此手下飞快,待他踏出雅间,却已是人去楼空。饮下的酒让他半日都思绪不甚清晰,导致方才他竟忘记叮嘱一句。
望着外头漆黑一片他是既心忧又万般懊恼,饮酒,果真会误事!
再说姚囙出清风后,一路往黑乎乎的小巷而去,入巷后,忽向高处一跃而起,竟是凭空,立在了半空中。
姚囙四下打量,见北面屋舍甚少。片刻后待她立在,北面地界上空时。发现此地是个猎场,细听之下知晓,此处仅外围寥寥数人。
遂轻笑一声,落在了猎场内。接着摇身一变,化了本体,将自己种在了里头!
东京城外的北猎场,一夜之间香气四溢,此处守卫察觉有异,便遣了唤做石子的守卫,速速报与内城知晓。
“让开,通通让开”。
东华门外,街道,忽传来阵阵驱赶声,满街行人纷纷惊恐回避,很快便瞧一胖乎乎的男子,骑在马上在四下开道。在他后头不远处,则是一红衣女郎骑马飞奔,女郎后头又跟着十来个奋力奔跑的奴仆。
石子报备完出得东华门,避让不及,恰巧与飞奔而来的女郎,迎头撞上了。见是大司马江家的掌上明珠,江姬。且瞧着今日,江姬心情似乎不太愉悦。连忙避在一侧,想待她过去后再出来。却没想到,江姬见他衣着带有北猎场的标志,竟停在了他跟前
“你不在猎场守着,跑到这城中做什?”
石子顿时一阵紧张,垂着眉眼,结结巴巴的,将猎场内的异香,又向江姬诉了一遍。
片刻,只听马上的女郎笑道“如此异事?你且前头开路,领我去瞧瞧”!
一行人调转方向,道上又是一番避让
...........
姚囙醒来发现她,被十来个凡人围上了,僵立着不敢乱动。
一红衣女郎持鞭在旁,嚷嚷着,要树上几个汉子,剪她最好的那枝桃花。看着自己被剪的,七零八落的枝丫,姚囙觉得不光身子疼,心也疼!
好不容易挨到这群人走远,姚囙不敢在此地久留,立时便化了人形,向着与那群凡人相反的方向奔去,待入了城内巷中,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正巧,此时巷内一屋舍开门,走出个提着竹篮的小妇人,妇人关好门,转身见身后满身伤的姚囙,着实吓的不清。小跑至姚囙身边小心翼翼言道:“女郎怎会如此,可要与你送医?”
姚囙微点头轻道“多谢小嫂子!”
小妇人搀扶着姚囙,拐了两条街巷,来到了名唤“百草堂”的医馆外,百草堂里头有名医坐诊,但相对的诊费也高,遂往来的皆是豪绅之流。
平日是绝绝瞧不见,手中无银钱的,平头百姓进出。但也有例外,这里头的疾医乃是个医痴,若有疑难杂症,不论银钱,也可来百草堂碰碰运气的。
“~小郎君~”
陈母昨夜忽发疾,陈文昆才送,出诊的疾医回到医馆中,正等着疾医小徒与他抓药呢。便听姚囙在唤他。身体一僵,连忙转头望去,顿感天旋地转,还未反应过来,人已奔至姚囙跟前,从妇人手中抱过人,着急忙慌的就进了医馆。
“疾医…疾医……”!
姚囙伤的是本体,疼的说话都没什么气力,若无灵药只能慢慢自愈,来医馆不过是试试看,却没想到在医馆又遇见了他。
既是有缘,如此,还他一世缘分,亦未尝不可。
进门那刻,似瞥见个和尚,打身边走过,那和尚有着陈文昆前世的容貌,眨眼间便不见了。
姚囙想是疼花了眼,遂闭上眼睛,养神。
陈文昆嘴里边唤着疾医,抱着姚囙乱转一通,未找到软榻。索性自己坐在矮榻上,就那么让姚囙窝在他怀里头,见疾医来到跟前急道:“快瞧瞧,她如何了,可要紧?可能治??”
一连几个问题,倒是让疾医极为诧异,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慌神过。
叹息一声“勿慌,且让我先查看一番,定全力保女郎无恙。”
细查片刻后言道:“伤势不算厉害,敷上药半月便可痊愈。“随后眼珠一转,斟酌着与姚囙问道:“不知女郎身上,可有其他伤情?”
姚囙微点头轻道“有”
疾医一听,立时转身便去了内院,呼喊自家小徒。
姚囙朝陈文昆怀里,缩了缩。见他蹙着眉,很是担忧的模样,便扯着唇角安抚“~勿要伤心~我无事~。”
确实不会有什么大事,她不想伤害凡人再造因果。遂准备疼一疼,养上几个月。往后在凡间,可轻易不敢再现出本体了!真疼!
瞥见那送她来诊治的妇人,立在一旁,忍着疼,摸进了袖里乾坤。
陈文昆见她满身伤,还乱动,忍不住蹙眉轻斥“你乱动什?不疼了?”
姚囙笑了笑,手却仍在袖里掏。半响,只见她掏出三个锦囊,放入陈文昆怀中,随后又摸出个盒子,全堆在了,陈文昆的怀中,温声轻道:
“我也不知里头是何物,都是出来之前,家中长辈与友人所赠,你瞧着帮我,选赠给这位小嫂子吧“偏头又对妇人微笑道:“今日,多谢小嫂子救我。”
妇人见她如此有礼,忙摆摆手,很不好意思的言道:“当不得、当不得、不过是遇上了,便扶一把的事。”
随后待疾医小徒,在矮榻上铺好了薄被。姚囙歪在榻上,看着陈文昆逐个,开启锦囊查看。一朵新鲜的花、一锦囊南珠。第三个囊袋中的东西她不认识。瞧陈文昆的表情,知晓他是认得的。疼的厉害省些气力,便也不开口询问。
而陈文昆此时,却是暗暗心惊。不觉忆起家中还荣光时,死去的阿耶,也不过是得过三颗南珠的赏赐,金错刀藏了两枚,还常携去外头炫耀,好不得意。
陈文昆望着,手中几十枚金错刀,侧头打量姚囙,也不知她是否知晓,那人赠她金错刀本意。
妇人见当真要赠她谢礼,连忙要走。
陈文昆收起思绪,提溜出数颗南珠,对妇人感激道:“非贵重之礼,小嫂子只管收下便是。”
妇人乃是小家门户出生,夫家亦不过是,做小买卖的商户,哪里见过南珠。听陈文昆此话,又见二人面上全无心疼。便只当是普通珠子收下了。随后与榻上的姚囙笑道:“女郎即已找着,你家良人,我且家去了,你好好将养着,早日康健。”
见姚囙笑着点头了,妇人眉开眼笑的,转身出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