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甩开心中思绪快步跟上姚囙的步伐,说是领他去外头静坐就真是在外头,才开始打坐余光便瞥见一稚童咧着嘴奔来,无极身子微缩。
这可不就是那天吸食他精气的精怪嘛!虽已知晓它往后不会再伤人,但那天的阴影还仍未完全退去,小时常听长辈讲鬼怪之事却也从未瞧见过,这小童可是他第一次直面真正的精怪
说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大王,你来看阿奴了。”
姚囙瞧着远远奔来的小精怪笑道“你身子凝实了很多,看来那两根参须有些用处。”
小精怪奔到姚囙跟前搂着她的腿仰头欢喜道”阿奴不饿了”。
姚囙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捏着它的腮帮子又指了指无极道“这人是我徒弟唤做无极,你可不许再欺负他了。”
小精怪打量了一番无极见他坐在蒲团上打坐很是好奇道:“大王,你徒弟也在吸收日月精华吗”?
姚囙笑道“他和你可不一样”。
小精怪似懂非懂的点头。
姚囙将披散的发丝撩至耳后与无极道:“你安心静坐,何时学会引气入体何时起身,我在周围护着。”
无极低头看着地上的雪花有些失神,若想报仇,就得修炼,要想修炼必要先忘记仇恨
他好似有些懂了,又好似不懂,平缓心绪闭上眼睛学着放空心思,渐渐便开始真的听不见身边的动静了……
姚囙立在青石块上望着不远处积了满身雪的无极点了点头,总算是入定成功了不枉费她陪着在外头立了一夜,仰头看着仍不断飘下的雪花,左右无事唤来小精怪在旁看着,自己回去饮些酒水再说
姚囙回到“歇脚”见里头已经有几桌客人了,便也不回房了就在厅堂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凑个热闹,窗外就是热闹的街道,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虽然早些时候因出了些人命导致家家关门闭户,但这段时间却是再未发生过命案,如此一来现在即使天气寒冷也挡不住百姓想扎堆热闹热闹的心
“吃、吃!”
姚囙低头见是辛娘家那将将三岁的孩子,正扯着她的衣衫举着饼子仰头朝她咧嘴笑。
住在此处有段时日了这孩子不知为何很喜欢围着她打转,她没下阁楼就经常扯着辛娘去她房内玩耍,小儿懵懂她也没什么讨厌孩子的癖好再来辛娘直爽没什么坏心眼遂她也愿意亲近一二。
“阿母”孩子侧头见辛娘过来眼睛一亮就向她怀中扑去,辛娘笑眯眯的弯腰抱起小人与姚囙点点头随即转身并与怀中的孩子道“走啰,与阿母玩去”。
姚囙笑着看小儿透过肩头与自己咧着嘴笑,摆了摆手与他道别。辛娘人虽直爽眼力还是有的,大约是知晓她不太爱言语遂回回都不太搭话,也因为如此她才愿意在此地多逗留些时间,她倒也不是不爱说,只是她们喜欢的她都不太懂也接不上话。
再加上辛娘瞧着她一直是薄衣赤脚大约也知晓她与常人不同,所以一直都是恭恭敬敬伺候着,也不敢在她耳边太嘈杂。
收回目光转向窗外,不知何时逆旅外头停了辆由两匹黑马拉着的华丽马车,这两匹马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毛色纯黑、油亮、四肢强健双眼有神,马车后头又跟着十来个带刀护卫。
如此豪奢做派也只有如今的大家氏族才能享受的起,如此华丽的马车在这座小镇也是难得一见自然也引得小镇上百姓的纷纷驻足
只见马车内先出来个深蓝短袄的俾子,约桃李年华,容貌平平见马车外头驻足的百姓微皱眉。接着从马车里头下来个淡紫色衣衫身披白色大氅,此女眉眼上挑,一脸傲气,瞧着像是已快徐娘半老却仍梳着在室女的头,让周围驻足的妇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啪~”
只见淡紫色衣衫的女子从腰间扯下根鞭子抽在雪地上,周围瞬间安静了,女子满意的点头领着俾子与后头的护卫进了“歇脚”
那女子四处打量了一番“歇脚”似嫌弃般皱起了眉,目光在姚囙面庞上停了几息随后坐在了姚囙前头的桌上,后头的护卫皆在其他空余的桌位上入座。
俾子立在那女子身旁叫道:“博士,将你们这最好的上一桌,其他的上些饼子和肉食。”
听到此俾一叫,原本见这一行人入内后就渐小的交谈声立时完全停了下来,要知道这些小地方哪来什么最好的,不过就是一些普通的饼子肉食罢了,现在这些食物与普通老百姓来说都几乎是食不起的奢物,还是姚囙入住后,无极喜吃些肉,辛娘才日日多备一些。
果然片刻便见言郎君面带难色上前道:“女郎勿怪,咱这是小店,最好的也就是些饼子肉食要不....”
只见那俾子眉头紧锁不悦的扫了眼言家郎君“什么破店,连些吃食都没有。”随后又恭敬的与那女郎道:“女郎此店连些吃食都没有,可要换一家?”
那女郎头也没抬摆了摆手“既如此就这样吧,你且也坐下,在外头放松着些”。
“是,女郎”俾子得了话转而对言郎君道“还不赶紧去准备!”
言郎君面色缓和拱手道“是”转身便去准备了。
“歇脚”内原瞧见那女郎使鞭子又一脸傲气,皆以为是个难侍候的主没想到竟是人不可貌相,随即胆子也大了几分,闲谈打趣的劲又上来了。那俾子到是皱着眉想起身训斥却被那女郎阻了。
姚囙从那女郎下马车便已经认出此女就是数月前在街头拦着慧尘的女子,后来从别处也知晓此女名唤“江姬”也不是她特意打听不过是此女在东京城太过于出名,出的也不是什么好名,她无意中听来的几耳朵皆是说她纨绔,嚣张跋扈动不动就使鞭子。
不过从此次看来外头的流言到是可信度不高。此女在东京城待的好好的怎么跑到这小地方来了?
“你说他真在襄阳城吗?”
饮下最后一杯酒听前头言语姚囙不由挑眉侧目,只见那江姬面带喜色又似有忐忑侧脸期待的问俾子。这问题俾子自然也知晓江姬哪里是真问她,不过是心中不安求个认同罢了“传信的是老主君下头的人,自然是肯定的,女郎且将心方在肚中,再过两日定能瞧见殿下。”
江姬听见俾子如此言语心中稍定转而又眉目含情嘴角带笑暗自欢喜。
姚囙自然知晓她与慧尘有些纠葛,但那俾子口中直言殿下,这就让她有些不敢确定了,慧尘明明与她言双亲早已过世在东京亦无亲无友,江姬这副含羞模样难不成数月之间移情别恋了?
摇摇头不欲多想,酒也饮的差不多了还是上阁楼歇歇比较实际,且她在东京城就已决定将慧尘抛之脑后,遂还是不要想他太多才好。
姚囙放下手中耳杯起身欲上阁楼,见几桌护卫皆瞠目结舌的瞧着自己,这种目光尤其在冬日里头她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了,看来还是得入乡随俗才好。扫视一番几桌护卫,忽见一眉目正气凌然的护卫肩头趴着个穿薄衫圆脸圆眸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的女子,愣了愣此女似是个生魂,又见那护卫面色未有不妥便不欲多管闲事
原就在打量姚囙的一干人自然瞧见她目光在谁脸上,那男子旁边一个面色清秀目光狡黠的男子忙用肩轻撞他道“顾之谨快看,那女郎在瞧你”。随着他的话抬起头的不止有那唤做顾之谨的男子,还有趴在他肩头的生魂。
只见那顾之谨抬眼诧异得看着她薄纱赤脚的模样微怔,到是他肩头的生魂似看出了姚囙能瞧见她双眼发光向姚囙扑来,姚囙微错开身子故作不知的模样转身上了阁楼,那生魂跟在后头不离不弃的与她言语,到是叫她生出些烦意...
“你能瞧见我对不对?”
“你方才在瞧我,我知道你看得见我。”
“我名唤姜圆圆。”
“女郎你帮帮我好不好,不知为都瞧不见我,我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死了”。
“大约是死了,不然怎么都看不见我了,说话也听不见了。”
“勿凑太近,还有,你没死!”姚囙瞧着跟前这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生魂硬是探头与她怼脸言语,入得房内后终是忍不住回应她
室内立时一片安静,那自称姜圆圆的生魂听她言语,愣了几息随即似害羞般规规矩矩立好与她行了个礼,与方才判若两人。
姜圆圆微咬唇期盼的望着歪在榻上的女郎“求女郎助我。”只可惜榻上的女郎合上眸子无一点理会她的意思,良久姜圆圆有些灰心丧气低叹一声便欲转身离开,期期艾艾的转头瞧了几回也未曾听见那女郎的言语。待行至门边闭上眼,又睁开。
掉头回到榻前坚定的跪了下去叩首道“望女郎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