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榻上修养了几日的道人,立在窗前看着外头心中痒痒。他已有数月未曾摆摊,可是错过了好些银钱!周乾也已两日为归,实在是无聊至极。
趴在窗棂上看了半响,道人拎着他的小包袱决定今日重新开摊!
朝灵霄借了案几圆櫈,不过半个时辰便在逆旅附近置好了摊位,百无聊赖的看了半个时辰的书仍不见有客上前询问。放下书册杵着下颚,他轻扬起浅浅的笑意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道人面貌本就不俗,加上又有双清亮的眼睛。眼下露出微笑,顿时惹得路过的女子羞红了脸。
“看什么看!”
一过路的壮汉见身边的妇人,时不时瞄向路边。侧眸望去见是个道人正朝他这边笑,又见他相貌立时怒从心起,横眉怒目张口就冲道人呵斥。
道人愣了愣有些莫名但摆摊时间长了,也知晓这种莫名之事不予理会最好,遂也不开口反驳。没想到正是他的笑而不驳却让壮汉认为他是在挑衅,存心勾搭他家妇人。不顾身边妇人拉扯阻拦,上前一脚踹翻了道人的案几圆櫈。
幸好跑的快才不至于被砸到,望着一地的狼藉,道人蹙眉抬眸看向壮汉,以及他身侧小有姿色的妇人,思量着该让二人赔他多少银钱。他虽是如此心思但壮汉却更是恼火,撇开妇人的手上前就欲动手。
旋身避过壮汉的拳头,道人也是有些恼了,莫名其妙砸了他的摊不说竟还想揍他。开口就嚷嚷:“我要报官。”
壮汉怒气冲冲指着前头的道人:“你报,当街勾搭妇人你还有理了?”
“我何时勾搭妇人了?”
望着瞪眼的汉子,道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环顾四周看热闹的人又是尴尬又是无措。汉子理直气壮的嚷嚷:
“不是勾搭,你冲我妇人笑什么?”
“噗呲~哈哈哈哈”
听汉子自以为是的言语,围观群众哄声大笑。道人却是面红耳赤,他瞄了瞄围观的人又望向大汉身侧羞红了脸的妇人,哑口无言
倘若笑一笑便是勾搭,他还....真是......
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汉子扯过羞红了面的妇人就欲离开。道人见状上前一步半伸手唤:
“哎..你这打翻了我...............”
话未说完汉子就回眸凶神恶煞的瞪他,道人唇角抽搐渐渐收回了手,沮丧的蹲下身叹气“世风日下、不可理喻、”
一只修长的手拾起书册递给蹲在地上的年轻道人,温言:“道长勿恼,能否与我相一相面?”
男音平和沉静,道人盯着眼前的破布鞋看了几息,随即仰眸看向握书册的手,白净修长指甲齐整圆润,并不像是贫困之人。再往上是张白净秀气的脸,眼神坚毅,神清气正。渐渐道人的表情却逐渐凝滞,随后若无其事般整了整道袍。
他将一地狼藉收拾好方在案几后头坐下,沉吟片刻摇头:“郎君的面相贫道相不了”
“...既如此,那便罢了,多谢道长。”男人点了点头并无惊讶之色,言语温和,神态自若转身便走。
看着男人满是补丁的背影,道人蹙眉欲言又止。
“郎君且给奴家也算一卦。”
收回目光道人见摊前坐了个,衣着妖娆胸前鼓鼓囊囊,欲语还羞的女人。他笑脸略僵,随即眸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敛眸温声掀唇“贫道有三不算,不算寿、不算将亡之人、不算无缘之人。”
“............”女人表情一滞,望着案几后头的俏郎君呐呐起身。
呆子!
看了看摊前垂首的道人,女人轻咬唇,眸色魅惑摸了把俏郎君的白面,扭着身子娇笑远去。
“..........”
被轻薄了的道人呆滞半响,随即起身收拾案几欲收摊,一阵风吹来卷起了案几上的几张黄符。抬首看着渐远的符纸道人摇了摇头
今日果真不宜出摊。
灵霄阁楼上的姚囙,立在窗前朝外头,津津有味看了半响道人的热闹。心情颇好。不过中间有团黑雾看不清,到是让她想起东京城见过的那团黑雾。
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竟会出现如此诡异的状况。
姚囙回眸看向垂眸看书的和尚,慧尘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放下书册侧眸:“怎么了?”不待姚囙开口就听叩门声响起,慧尘看了看妇人起身,开门后见着外头人立时面色冷淡。来人拱手开口便道:“请问姚女郎可在?”
听来人在问她,姚囙凑过去一看原来是顾之谨,不待她开口打招呼,门外的顾之谨见着她便眸光一亮微笑拱手:“姚女郎,见你归来我就放心了,能否借一步说话?”
点了点头姚囙抬脚就跟在了顾之谨后头,而一直未曾言语的和尚,见女人径直走了,眸色渐恼。
二人行至阁楼拐角无人处,姚囙见姜圆圆未跟随在顾之谨身侧暗自思索轻道:
“如何了?圆圆今日竟不在你身边。”
听她言语,顾之谨锁眉犹疑着开口:
“两日前那女子断气,家中已在准备丧事,没想到昨日却是活了过来却不认得家人,原我以为是圆圆,但那女子也不认得我,遂想请女郎与我走一趟帮我看看去,与女子家人亦是禀过的,女郎只需装成疾医便好。”
他面色不安,眼下青黑
这几日想是未曾安歇。
敛眸想了想姚囙点头,正巧道人此时上了阁楼,姚囙掀唇笑道:“赶巧了,有一桩事大约需得你在旁参详参详”。
拎着小包袱的道人笑道:“可有银钱”?顾之谨侧眸笑道:“自有银钱供奉,还望道长相助。”
道人笑的见牙不见眼凑近二人“何时出发?”
可算是有些进帐了!
“自是越快越好”见跟前两人都应下了,顾之谨心头略松。
“稍待我一会”
姚囙回眸望了望身后才道。她得与慧尘知会一声。
二人知晓她的意思笑着应声,半刻钟后,却见和尚面色清淡的跟在她后头。
女子面色绯红。
道人已对二人同进同出习以为常,顾之谨却是怔了怔,忽见女人稍显怀的肚子心中了然。他知晓和尚不喜多言便浅笑点头,转眸就见道人率先下了阁楼女子紧随其后。遂浅笑着跟了上去。
几人身后的八号房悄无声息的开了门,焕然一新的陈文昆迈出了房门,慧尘眸光一闪扬眉跟上了前头的女人。
望着几人逐渐消失的身影,陈文昆整了整袖子亦跟上了前头几人。
一刻钟后姚囙看着宅院门前的大石狮子,以及门匾上金光灿灿的“襄阳王府”四个字。诧异的看向顾之谨。
她倒未曾想过会是个金枝玉叶
望着金光灿灿的门匾,道人眉开眼笑仿佛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钱进兜。顾之谨引着几人入府后绕过了几座院落并花团锦簇的园子,又行过长长的回廊才进了王姬的雪竹院。
几人一路目不暇接,此刻环视这王姬住的院落更是精致,竟连望景台阁都有。男子候在室外,唯有姚囙跟着俾子入了富丽堂皇的室内,进门就见榻上歪着个眉眼精致,肤白如雪的纤细女子,她穿着粉色绸衫不施粉黛,榻下的绸鞋都是镶着东珠,可见此女在家中定是受宠异常。
榻上女子抬眼见进来个眉眼甚美的孕妇眸中不解,坐起身看向俾子。不待俾子开口,姚囙笑道:“听闻王姬身子不适,恰好我略通岐黄遂受顾郎君之托,来与王姬瞧瞧”。
刘凝茫然的看着跟前笑盈盈的美妇,随后缓缓伸出了皓白的玉手。姚囙笑着上前捏住了她的手腕。
她自不会什么岐黄,不过是借着由头使探魂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