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夜袭1(1 / 1)寅均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轻轻启窗,月色被乌云遮蔽,外头一片漆黑,淅淅沥沥的雨声早已停止。姚囙坐在圆櫈上半趴在窗棂,失神的望着寂静的夜色。

此时已过人定,白日从小精怪口中听来的事情,太过于骇人听闻,导致她晚间毫无睡意。

就在姚囙出神之际,附近有火光照亮了半个镇,哭喊声凄厉。她心头一跳起身拎着阿无剑去了后院,叩门时,言郎君极谨慎小心的问了句“谁?”

“是我。”

说罢她四下张望,瞥见院子围墙不高,姚囙锁眉,心中不安更甚。

屋门悄悄开了个口,姚囙闪身踏了进去。此时屋内夫妇二人面色凝重,言郎君坐在门边身边放着把铁锹,妇人紧张的坐在榻上,她身后是睁着圆溜溜眼睛的小精怪。

见姚囙入内辛娘拉着她的手垂泪,榻上的旭旭睡的面色红润,并为被外头的嘈杂声吵醒。

“外头出了何事?我方才见到附近起了大火,有人在哀嚎,我们…”

心中不安愈加强烈,姚囙想出去看看到底是何事,她话未说完辛娘便急忙打断

“勿去!此事早已不是首例,咱们只能守好门户。”

妇人抓的姚囙有些疼,她垂眸掩下情绪轻道“我有剑能护住自己”。

“不可,你有孕在身,怎能涉险。外头恶徒人数众多,再则待会衙役定会处理!”

辛娘眼眶微红,又惊又焦,死死拽着她不肯放手。姚囙微怔不解的问道:“不是说使君大人在外寻粮身亡了吗?”

如此衙役在此种状态下应该是无人管辖的,怎可能会出头平乱。

辛娘眸色复杂垂首低喃“是大人独子,在担他阿耶的担子。”

姚囙张了张口顺着她的拉扯,在榻边坐了下来,耳畔是外头愈加杂乱的声音,几人不约而同看向屋门,像是透过门缝便能看到外头混乱的局面一般。她从未体验过如此漫长的一夜,时间似乎就此停滞,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恍如人间炼狱。

一缕朝霞透过门窗溜进了屋内,驱散一室阴霾。

“又过了一夜”

妇人望着门双目失焦,捏着膝上的衣衫低喃。良久,她回眸后立刻锁眉轻斥:“你这孩子,怎能日日不睡,现在无事快快躺下。”

稚童点头顺从的躺在另一孩童身边阖眼。它乖巧的模样看的妇人潸然泪下。

一旁彻夜未动的姚囙提剑起身,夫妇二人同时侧目。言郎君拿着铁锹起身意图不言而喻,妇人紧张的起身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辛娘在此看着孩儿,我跟着姚女郎出去看看”

知晓妇人担忧,言郎君眼神安抚随后快速跨出了门栏,跟上了前头不似有孕的女郎。二人毫无停顿径直向昨夜起火地而去。街巷上气氛低迷,有衙役抬着尸首路过,姚囙脚步稍缓侧眸扫视,竹质担架上白布底下的隆起。

衙役们个个消瘦的很,原本两人一前一后便可抬动的担架,此刻竟然要四五人合力才能抬起。言郎君见此忙上前搭手。

姚囙停在被火烧塌了大半的宅子门前,她仰眸看着焦黑的门匾上写的“余宅”二字,心头微涩。

看宅子规模,是个富户。

踏进门栏,入目一片废墟。见进来个娇俏的女子,衙役纷纷侧眸不过片刻又垂首继续手头的事情。几十人默默收捡却无一人开口言语。

地上似有血迹掩盖在残木之下,垂首望着脚下淡淡的红色血迹,姚囙缓缓闭上双目,长睫却轻颤不止。

她无法止住心中汹涌而出的复杂情绪

“哈哈哈哈哈”

安静的废墟中忽然传出嘶哑的大笑声,惊的姚囙浑身发凉。衙役们似知晓是何人,又似已经麻木。仅有几个年轻男子停下手中活,看向被烧焦的一侧屋檐下。

姚囙抿了抿唇迈步向笑声靠近,木柱后头缩着个清秀的女子。

女子两颊尽是巴掌印,唇角溢血,她仅裹着块破布,看模样应还是衙役好心帮忙裹上的。女子只知疯癫大笑,双眸却泪流不止。听见动静她侧目看向身侧的白衫,洁净的白衣似勾起了她的记忆,良久忽然伏趴在地,如小兽般呜咽哀鸣。

满是咬痕的肩头颤抖不止,姚囙心头闷堵异常欲将女子扶起,突然伏趴在地的人有了动静,在姚囙毫无准备时极其快速的起身,冲向了身旁木柱,只听“嘭”的一声,女子倒地抽搐了几下随后便没了生机。

欲扶她的姚囙心头紧缩,仍维持着弯腰的姿势。眼前一片血红,肚腹疼的厉害她却无知无觉,耳畔似有阿无落地的声响。

此时一雌雄莫辨的胡服少年正好踏进宅子,他止了众人的行礼,转眸就见前头柱边一白衫女子正往后仰倒。来不及多思,少年快步上前托住了女人倒下的身形。

女人唇色苍白,面上点点鲜血

她睁着空洞的双眼,无声的说着什么

少年诧异的看着女人的面容,侧目看了看地上死去的女子。无意中扫过女人的肚子见白衫下似有血迹溢出,忙拾起地上的剑,抱起她快步离开。

外头的言郎君见他抱着姚囙出来,急忙上前:“周郎君,姚女郎怎么了?”

“不知,快去唤无药回府衙。”少年脚下不停,吩咐完身侧之人便加快脚步。

言郎君口中应下调转方向向着停尸房而去。

如今镇上伤亡过多,早已在偏僻处择了个屋子专门停放尸首,待挖好坑再一道下葬。

心思流转的片刻功夫,言郎君便已奔至靠近后山处不大的屋子。开口便呼:

“无药疾医可在,快快回府,有人等着救命。”

待进了屋子,只见半大的少年郎将手中白布一扔,不以为意道:“看看,这些个也等着我收敛呢!”虽嘴里是如此说,动作却背道而驰。他快速脱下了外头的布袍和手上的布套,跨出了门。

屋内腐臭气味弥漫,能生生将人熏的晕过去,言郎君基于长久以来的修养,硬是憋气等待,早已是脸色通红欲呕。

出屋后少年郎瞟向他轻笑一声,脚下生风一般奔了出去。

后头的言郎君见少年已离去,立刻停下脚步深呼吸,调整了好一会才重新迈开步伐。心中对无药小郎君钦佩不已。

无药本是逃难至此,因医术颇佳又时时免费为穷苦之人诊治,在镇上人缘甚佳。后来与他一起逃来的大父死去,外人才知晓原来无药不光会歧黄之术,还会收敛查验尸首。

这数月镇上原有的两位疾医已经过世,其他仵作等人更不用说,皆是守着家中不出,遂如今无论是伤患还是亡者之事,皆是无药一手打理,就连他家阿母身后事也是多亏了他。

当真是有恩与全镇百姓。

少年似一阵急风刮进了府衙后院,快速踏进了开着门的偏室开口便道:“周明渊你尽会给我找事!”

屋内少年正为姚囙擦洗脸上的血迹,头也不抬掀唇道:“能者多劳,快些看看她如何了。”

凑到榻前的无药惊艳不已,搂着周明渊的肩膀连呼:“你从哪里捡来如此貌美的女子”

扯下他的手周明渊锁眉:“是个有小产迹象的妇人,勿耽搁时间”

无药一怔立刻正色为榻上之人探脉,半响疑惑的凑近细瞧,就在周明深要开口时他松开女人的手腕,起身开口道:“她胎相古怪,身子并无何事,我且先拿保胎丸给她吃下,待她醒来再说。”说罢转身快步出了屋,不过片刻就握着个巴掌大的木盒回转。

边给姚囙喂药边调侃道:“此乃保胎圣药,我手头也就一颗,原还藏着想留给日后自己的妇人,如今却为你用上了。”

“...........”周明渊眸色微滞偏过头,不欲计较他的口头无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